牟山雁
我似高飛雁，家鄉傍牟山。先賢名列子，才俊數潘安。
有宋已降，隨著城市經濟的繁榮和市民階層的產生，在一些大城市的“勾欄”、“瓦舍”裏，出現了一種群眾性很強的技藝—說話。說話的底本（話本）是用通俗、流暢的白話寫成的，其中“小說”一類思想藝術成就最高。
在話本小說中，一大批小說史上從未出現過的下層市民形象，作為被肯定、被歌頌的主人公而出現。其中大膽反抗封建禮教、執著追求自由愛情的下層城市婦女形象，尤為生動感人、光彩奪目。
見於《清平山堂話本》的《碾玉觀音》，敘述鹹安郡王府中養娘璩秀秀與碾玉匠人崔寧相愛，二人借一次失火的機會出逃，到潭州去做夫妻。後來事情敗露，秀秀被捉囘並打死在後花園中，但她的鬼魂仍去和崔寧做夫妻。君王又派人來捉她時，秀秀設計讓“閑嗑牙”、透漏他們蹤跡的郭排軍挨了五十背花棍，然後拉著崔寧做鬼夫妻去了。
從人間夫妻到人鬼夫妻，再到冥間夫妻，這個愛情故事是悲慘的。作者通過秀秀的反複追求，揭露了年女青年所受壓迫的沉重，更表現了秀秀對真摯愛情生活的熾熱、大膽、和執著。秀秀頭腦中絕少禮教的束縛，始終處於主動追求的地位。王府失火之夜，她主動提出和崔寧“先做夫妻”，崔寧道，“豈敢！” 秀秀道，“你知道不敢，我叫將起來，教壞了你。你卻如何將我家到中？我明日府裏去說！” 這樣主動、潑辣，而毫無扭捏、羞澀之態，是以往的小說中從未有過的。它表現了出身下層城市市民的女性特有的個性特征。
這種對愛情大膽追求的現象在話本小說中比較普遍。宋元時期，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市民階層的出現和不斷壯大，民主主義思想開始萌芽。文學中的這種現象反映了當時下層城市婦女民主意識的覺醒。
還有一些作品著重反映宋元時代婦女在婚姻中的不幸命運。
《簡帖和尚》裏左班殿直官皇甫鬆的妻子楊氏，因長得貌美，被一個奸僧看中，設計用匿名信勾起皇甫鬆對她貞潔的懷疑。結果楊氏被休，奸僧乘機占有了她。楊氏的遭遇深刻地反映了當時婦女的社會悲劇。
《快嘴李翠蓮》塑造了一個與儒家禮教格格不入的女性形象。她“女紅針指、書史百家，無所不通，隻是嘴有些快”，常常信口開河，無所顧忌。新婚那天，就罵了婆婆，斥責了丈夫，全不顧恭敬順從、“三從四德”那一套。可是不久就被休了。回到娘家，又不為父兄所容，最後不得不削發為尼。
這兩篇作品所寫的完全是現實生活中的婦女婚姻問題。如果說《碾玉觀音》等篇的共同特點是有超現實的鬼魂出現的話，那麽這兩篇的共同優點則是敢於直麵殘酷的現實人生，標誌著婚戀小說中的現實主義已趨於成熟。
（2021-1-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