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房子,安靜地立在那裏,不言不語,卻在歲月中串聯起一段又一段的人生。
它像一根細密而堅韌的紅線,把不同的人、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抉擇,緊緊係在一起。
34號,就是這樣的房子。
19年,它見證了主人的漂泊與回歸,也映照了我的職業與人生。
而我與它的緣分,始於2006年一個秋日午後,直到昨晚8點,我在市中心交房時的一個WhatsApp 電話,“我到多倫多了,可以見一麵嗎?”,瞬間把我拉回到了這條熟悉的故事線。
是Badhri。
他是我在 North York 遇到的第一位印裔客戶。十幾年前,我們因為34號而相識,從那時起,這套鎮屋成了我們之間的紐帶。
初見:2006年的秋天
那時的34號,掛著$229,900的售價牌,屋主是一位獨居的白人老人,行動不便,屋內的地毯磨損、牆麵泛黃。
我曾想把它買下來投資,卻因為貸款沒談妥,錯失良機。
最終成交價是$200,000。如今的它,市值$90萬左右。
兩個月後,它被翻新,以$259,000掛牌。我帶客戶來看,不是太滿意。短短5天,被另外一位買家以$256,800收入囊中。
第二次賣房:倉促的回流
新業主是一位中國女士,原本打算和丈夫、兩個年幼的孩子定居多倫多。
沒想到出發前,丈夫去義烏探友,被勸“別去加拿大,留在國內更有前途”。他動搖了,決定留下。
她獨自帶著孩子麵對陌生的城市,語言不通、生活瑣碎,壓力像潮水般湧來。我們看房時,恰巧業主在家,家具還沒拆箱。我好奇地問她為何這麽快出售,她苦笑:“一拖二太辛苦了,我也要回國。”
她是以$272,800掛牌,2天後我的客人以$267,500拿下。
第三次出售:年輕夫婦的躍遷
我的客戶是一對中年華裔夫婦,有兩個可愛聰慧的兒子。也是因為名校才這麽快拍板的。
幾年後,夫妻倆事業順風順水、收入穩步增加,房價也跟著上漲。2011年底,他們以$367,800賣出,搬進了更寬敞的獨立屋。
也正是在那次open house,我遇見了Badhri和他的妻子, 夫妻二人均是IT 專才,他們看房認真, 問題細致,眼神裏閃著“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家”的光。
留與不留:一次重要的建議
2016年,他麵臨一個兩難的選擇——賣掉這個鎮屋,還是留著?
夫妻倆的父母都在印度,年過八旬,身體漸漸不如從前,他們想盡點孝心,親自照顧。可一旦賣掉,將來回到多倫多,又怕很難再以同樣的價格買到同等地段的房子。
他們問我的看法:“你覺得呢?”
我向他們分析了加拿大長期的移民政策和多倫多的房價走勢,心裏很篤定:“別賣。多倫多的房子就像一棵樹,年年向上生長。今天放手,明天可能要花更多的錢才能再次擁有它。”
我又笑著補了一句:“還是留著吧,先出租。等你們回來,按照自己的風格重新裝修自住,會更舒適。”
他們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將34號交給我出租管理。9年來,它安靜地立在那條熟悉的街道上,先後三位租客的孩子一天天長大,也守著他們在多倫多的根。
為了女兒的未來
當年他們買下34號,是為了女兒的教育。
雖然 Brampton 被稱為“小印度”,印裔人口超過七成,但他堅持選在華裔聚居的 North York,因為這裏的小學 Arbor Glen 當年安省排名第一,高中 AY Jackson 是理工科名校。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女兒2016年順利考入多倫多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後被矽穀公司錄用,還在那裏遇見了心儀伴侶。2023年初結婚時,他盛情邀請我去印度參加婚禮,隻是路途太遠,我隻能在心中送去祝福。
兩種文化,一樣的執念
這些年接觸下來,我發現印裔和華裔家庭有驚人的相似:
• 都想為孩子爭取最好的教育資源
• 都把照顧父母放在心上
• 都熱衷買房,把它當成長期穩健的投資
和Badhri的交往,讓我不僅見證了一個家庭的成長,也收獲了關於印度文化和IT行業的最新訊息。
19年來,34號換過不同的主人,卻沒換掉它的故事。
它像一枚坐標,記錄著移民的夢想、家庭的選擇、友情的延續,也記錄了我在多倫多房地產路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