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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花先生 與 興趣喚醒

(2025-06-21 16:26:26) 下一個

2000年,我在悉尼的 Excelsior College 學英語。班上除了一個意大利人和四個韓國人,其餘幾乎全是中國學生。這樣的環境對語言學習並不理想,我開始想著找個地方練口語。

恰巧某天午飯時,同學 Lily 隨口提起:“我在一家花店打工,對練口語特別有幫助。”

我眼睛一亮,立刻問她能不能幫我也介紹一下。她爽快答應,第二天課間就告訴我,老板 Peter 願意見我一麵。

放學後,我和她一起去了花店。

那家花店位於 Wynyard 地鐵站,悉尼市中心最繁忙的交通樞紐之一,地鐵口直通商圈核心地段。Peter 是上海人,四十多歲,文質彬彬,個頭一米八出頭。八十年代末移民澳洲,移民前曾是《新民晚報》的記者。

我們隻聊了十分鍾,他就笑著說:“明天就來上班吧!”

我每天早上七點開始上班,九點去上課。Peter 體貼地讓我提前十分鍾離開,花店到學校就一站地, 2分鍾,剛好能趕上早課;下午下課後,再回花店繼續工作到七點。

那段時間我住在 Ashfield。每天五點起床,準備早餐和午飯,再搭地鐵進城。起初幹勁十足,但不到一個月,疲憊便開始積累。上課打盹、注意力難集中,嚴重影響了學習。三個月後,我不得不咬牙辭職。

Peter 勸我留下,我還是婉拒了。臨別時他有些感慨:“你來了以後,花店的銷售穩步上升。”

他打趣地說,我的麵相自帶笑意,很適合做銷售。

Wynyard 是個大站,地麵有四部滾梯正對著花店。上下班高峰,乘客乘電梯下行時,恰好與我四目相對。他說:“老客戶告訴我,他們以為你是在對他們微笑,於是就走進店裏買花。”

我聽了忍不住笑出來。

在花店的日子雖然短暫,卻成為我接觸花藝的啟蒙階段。Peter 不僅是老板,更像老師。他教我如何插花、如何儲存花材、如何辨別鮮花的狀態。我們年齡相仿,背景相近,空閑時聊起移民生活、澳洲趣聞,頗為投緣。

花店裏還有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搭檔——Danny。

他身材修長、舉止優雅,是一位本地男同性戀,耳環、戒指,溫和的語調和細膩的氣質透出一種天然的藝術感。他的花藝天賦令人佩服——眼光獨到、動手敏捷。

每當 CBD 的公司舉辦活動,需要布置現場,Peter 總會讓我和 Danny 一起去。

Danny隻需環顧一圈,立刻就能構思出整體布局:色彩搭配、花型組合、裝飾點綴,一氣嗬成。我照著他的設計布置現場,往往在短短一二小時內,就能讓原本空曠的場地煥然一新,層次分明、氣氛到位。

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識到:美,是可以被創造和設計出來的。

三個月的花店生活像一顆火星,悄悄點燃了我對花的興趣。

此後無論搬家、換國家、換城市,我始終保留著養花的習慣。玫瑰、芍藥、鬱金香……每到深秋剪枝、冬天施肥,眼看著它們從沉寂中抽芽、吐綠,那種生命的韌勁與溫柔,總讓我沉醉。

收拾庭院,種花養草也是加拿大人生活的一部分。數據顯示,加拿大每個家庭每年在花草上的平均支出約為 $900

另外哈佛醫學院的一項研究也指出:經常從事園藝的老人,更長壽、更快樂、更健康。

因為種花是一種慢運動。彎腰種花,是鍛煉;曬太陽,是補鈣;看花綻放,是成就感;每天照料,是節奏感。

在日複一日的照顧中,你的情緒被悄悄梳理,焦慮得以緩解,內心得到撫慰。

花開花落之間,是自然給予我們的禮物——健康、希望與寧靜。

三個月的打工經曆,讓我發現,興趣不是天生的,是被喚醒的。

你得走出去,去嚐試,去參與,才可能遇見那個讓你熱愛的東西。

就像我本來是為了練口語才進了花店,卻沒想到,最後留下的是對花的熱愛。

願你也能有機會,在人生的某個轉角,遇見屬於你自己的“興趣喚醒”。

隨文附上幾張我多年養花的成果,願這份安靜的熱愛,也能給你帶來片刻的輕鬆與美好。同時也感謝我的同學Lily給我介紹的花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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