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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花隨風 59 (再次搬家)

(2022-01-01 19:36:58) 下一個

第五十九章 (再次搬家)

 

   水又紅把子罡送到學校後回到家裏,焦急地等著屠兵,見屠兵回來,趕緊問屠兵陳思思怎麽樣了。

   屠兵說:“她看起來狀態很差,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湊夠50萬元保她出來。”

   “我們家銀行帳號裏現在能拿出的也就二十幾萬,我給銀行打個電話問問,看看有什麽辦法吧。”水又紅說。

    水又紅在給銀行打電話時,屠兵的手機響了,是巴布。醬那森已經告訴了巴布這裏發生的一切。電話裏,巴布說話聲音有些急促,他說:“我了解泰勒,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在策劃,不過她不會得逞的。我的機票已改到了今天晚上,我明天早上就回來了。我已經托付我的朋友羅伯特(Robert)醫生去和警察交涉,他已經帶著50萬美元去了警察局,思思很快就會出來,你不用操心保釋金的事兒了。你放心,思思不會有事兒的。”

   聽了巴布這些話,屠兵心裏稍微好受一些,趕緊叫住正在和銀行工作人員商酌的水又紅。

   水又紅一聽,心裏也輕鬆了好多,她對屠兵說:“你去上班吧,等一會兒,我再去看看陳阿姨,有什麽事兒,我會給你打電話。”

    屠兵出了門,又扭頭回到屋裏,擁抱了一下站在那兒發呆的水又紅說:“不用擔心,她肯定沒事兒的。”

    “我知道了,你也不要擔心。”

     屠兵趕到醫院時,已近中午,如詩看到一臉鐵青的屠兵,有些吃驚,問屠兵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嗎。

    屠兵對著如詩勉強地笑了笑,違心地說事情都辦妥了。

    這天屠兵負責X光檢查,凸彆上午幫屠兵做了一批病人,還有不少病人在等著。

    屠兵腦子裏靜不下來,看到還有那麽多病人在等著,心裏越發急亂。他為了讓一個做胸透的病人擺好體位,竟忘記穿防護衣就要往X光檢查室裏走,好在一個技術員及時發現,並止住了他。

     屠兵完成所有病人的檢查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這時他才意識到他一天隻吃了一根香蕉,肚子在咕嚕咕嚕地叫。他拿出手機,發現水又紅給他留了個言,說她帶著子罡去長島陳思思家了,讓他下班後也去那兒。

    屠兵去醫院食堂匆匆吃了個三明治,就驅車直接去了長島。

 

   陳思思穿著一套白底有紫色小花的家居服,看起來好多了。她看到屠兵,趕緊讓屠兵去吃晚飯。他們三個已經吃完,在客廳裏看電視,是子罡喜歡的動畫片。

    屠兵吃完飯,也來到客廳和他們一起看電視,大家都不想提起官司的事兒,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幾分鍾之後,陳思思家的電話響了,是素打來的。素說她相信陳思思是無辜的,讓陳思思不要擔心,並說她和醬那森會帶著可樂一周末過來看望陳思思。

    素也在電話裏說,她很少與泰勒交往,她知道泰勒對移民非常反感。她相信泰勒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出於她對一位外來移民的妒恨。

    晚上八點多鍾,是子罡該睡覺的時間了。陳思思把子罡領到樓上一個臥室裏,安排他睡下後,對屠兵和水又紅說:“你們也早點休息吧,因為我,你們這兩天也折騰得夠嗆。”

    “阿姨,你累了吧?要不你先休息吧,我們倆再看會兒電視,這麽早我們睡不著。”水又紅說。

     “不累,”陳思思說著,看著牆上的鍾表,“巴布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不晚點的話,明天早上5點就能到肯尼迪機場。”

     “我去機場接他吧。”屠兵趕緊說。

     “不用,他打個的就行了。”陳思思說著,給水又紅和屠兵各拿了一瓶礦泉水,她知道屠兵和水又紅什麽飲料都不喝。

      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屠兵和水又紅才睡下,可能是前一天晚上沒有怎麽睡的原故,兩人躺下後,都很快入睡。

 

     早上6點鍾,屠兵醒來,看到窗外已經蒙蒙亮,他再也睡不著。他起身穿上衣服,想著巴布也許已經到家。

    他走下樓,看到陳思思從廚房裏出來,陳思思低著聲說:“你再睡會兒,還早呢。”

    “我睡不著了,巴布醫生回來了嗎?”屠兵問。

    “回來了。”陳思思說著把屠兵領到巴布夫人去世前住的、在一樓的臥室。

     巴布正用鑰匙打開牆角書櫃上鎖著的一個抽屜,他從裏麵拿出一個DVR錄像機,然後指了指屋頂一個華麗的吊燈,對屠兵說:“那裏有個攝像頭,沒有人知道。”

    巴布又指著DVR說:“有了這個,我們什麽也不用擔心,我要警察今天就還你媽媽清白。”

    原來,巴布並不信任妮娜和另一位護工,他除了在牆上一個顯眼的地方安了一個攝像頭外,還在屋頂的吊燈裏裝了一個,這個非常隱蔽,沒有人能輕易發現。

    三個人一起來到客廳,巴布把DVR連上他的電腦,這是一個非常高級的警衛攝像係統,它一感知到運動或光線信號的變化就錄像,並會自動把視頻下載到連著的DVR硬盤裏。巴布說他在夫人在世時,一般每周檢查一次,夫人去世後,他便沒有再碰過它。

    他們找到了巴布夫人去世前一天晚上的視頻。視頻裏清清楚楚,晚上八點鍾,醬那森、素和可樂一走進房間,和巴布夫人聊了幾句,擁抱之後離去。他們一家走後,陳思思進來,給巴布夫人道了聲晚安,也即可離開了。陳思思離開後,妮娜進來幫巴布夫人翻了個身,巴布夫人背上、臀部和下肢的褥瘡清楚可見。妮娜在巴布夫人滿是傷疤的大腿上打了一針,巴布說那是鎮痛的,巴布夫人每隔二小時就得打一次。妮娜離開後,巴布進來,坐在床邊拉著巴布夫人的手,給巴布夫人講了一些趣事,巴布夫人笑了好幾次。巴布走時,巴布夫人用雙手緊緊摟住巴布的頭,和巴布親吻了好多次,不停地說:“我愛你,我永遠愛你”。巴布看著視頻,眼裏有些濕潤,“我當時覺得她有些異常,但沒有多想,誰知她第二天就走了!”

    視頻繼續播放,妮娜在晚上九點多鍾,給巴布夫人吃了兩粒黃色的藥丸,巴布說那是控製血糖的。十一點,妮娜給巴布夫人換了尿袋。視頻裏也有些時侯,室內黑乎乎,靜悄悄,隻有巴布夫人那粗粗細細的呼吸聲和高高低低的呻吟聲。到視頻上顯示出晚上十二點時,隱隱約約一個人影進了臥室。

     室內燈亮了,視頻突然清晰起來。

    是泰勒,門是鎖上的,牆上的攝像頭不見了蹤影。泰勒喚醒了巴布夫人,把床頭部搖高,巴布夫人坐了起來,巴布夫人好像特別興奮,她在泰勒的額頭上親了幾下,說:“謝謝你!”兩個人抱在一起,泰勒眼裏滿是淚水。

    泰勒從身上拿出一個棕色的小藥瓶,又到了一杯水,然後她打開瓶子,把幾十個小白藥片,分成七八次讓巴布夫人喝下。最後,兩人又抱在一起,相互說著“我愛你”,巴布夫人漸漸地好像睡熟了一樣,沒有了動靜。泰勒用紙巾擦了擦淚,又把床放平,關了燈,離開了臥室。

    他們三人看完都吃了一驚,陳思思眼裏滿是淚。

    巴布一臉凝重,他摟著陳思思,想安慰她,但卻好像找不到話。

    屠兵在醫院工作多年,親見許多危重病人臨終時,活著唯一的感覺就是痛。作為醫生,屠兵尊重生命,可他覺得當一個人已了無牽掛,活著就是一種折磨時,早一點離開這個世界,也是一件好事兒。因此,屠兵心裏不排斥安樂死,但他知道安樂死在美國是不合法的,這位在康州知名醫院工作的心髒科醫生泰勒肯定也知道,她為了讓自己母親早一點擺脫這種病痛的折磨,冒著風險,幫著母親結束了生命,勇氣實在是令人佩服。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因為自己不能容忍一個移民取代自己母親的位置,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就下作地反咬一口,誣陷他人。這種做法實在令人憎惡。

     屠兵相信,如果泰勒不這樣嫁禍於陳思思,即使後來巴布發現了她的所為,也有可能會原諒她,但現在巴布也沒有選擇。

    巴布吃過早飯,就去了警察局,把DVR交給了警察,一切真相大白。

    泰勒被拘捕,等待她的將是多年的牢獄生涯。

    這真是作繭自縛,害人如害己!

 

    屠兵家住的是連排樓房,和鄰居隻隔道牆,近在咫尺。

    屠兵家東邊鄰居是一對年輕夫妻,妻子是個白人,又矮又胖,長相粗糙,叫索菲婭(Sofia);丈夫好像是個墨西哥人,叫及瑟斯(Jesus),個頭兒不是太高,但濃眉大眼,一臉英氣。兩人育有一個女兒,名叫兮兮(Cayce),比子罡小兩歲,長相是典型的小白女孩。他們兩家並沒有什麽交往,隻是偶爾在門口碰上時聊上幾句。及瑟斯英文有點口音,但看起來非常友善。索菲婭像是地道的美國人,也很愛說話。

    前幾個月他們夫妻兩人經常吵架,有時半夜裏屠兵和水又紅被他們的吵罵聲吵醒。

    屠兵已經有好多天沒有看到及瑟斯了,他感覺可能兩人已經離婚了。有個白胖老太太和索菲婭住在一起,好像是索菲婭的母親,在這裏幫著照顧兮兮。

 

    這是個周六上午,秋高氣爽,院子裏柵欄邊上的菊花已經盛開,香氣四溢。屠兵陪著子罡在自家後院裏踢了一會兒足球,休息時,子罡看到兮兮在她家的後院裏一個人玩彩泥,便趴在兩家後院之間的矮矮的柵欄上看她,“你做的是啥呀?這麽難看。”子罡笑著對兮兮說。

    沒想到這句話惹怒了兮兮,她即可罵道:“你才難看,滾回你的國家。”

     正坐在後院看書的水又紅和正修剪塔鬆的屠兵聽得一清二楚。

    子罡好像沒有明白兮兮的話,還繼續和她說話,兮兮又罵:“快給我滾開,離我遠點,最好滾回你的國家。”

     水又紅趕緊去拉子罡,這時,索菲婭可能也聽到了她女兒的話,趕緊走出來,不斷地道歉。

    雖然這話出自一個幼兒之口,但聽著紮心。

   長著一副亞洲麵孔的子罡, 縱是在美國出生,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依舊被被人看作是外國人。

   屠兵和水又紅心裏都感覺非常不舒服。晚上陳思思和巴布來時,水又紅禁不住說起了上午發生的事兒。巴布趕緊勸解說:“別理這些人,我們都是移民來的,沒有什麽不一樣。既然鄰居讓你不開心,就搬家換個地方住吧。”

   陳思思也附和著說:“我們現在在長島住的區,居民都很友善,你們是應該換個地方。”

   “要不你們也搬到我們那兒,這樣我們來回串門也方便。”巴布說著,突然興奮起來,“我們家附近的斯汀(Sting)好像在賣房子,要不你們去看看。”

    “他們老兩口都是石溪大學的教授,非常友善,斯汀的太太是個日本人,他們的房子和院子都很漂亮,你們肯定喜歡。”陳思思說。

    “你們那地方,”水又紅覺著那是個富人區,有些猶豫,“房子要很貴吧?”

    “也不見得,兵作為一個放射科醫生肯定能付得起。”巴布說。

    屠兵自己從沒有想過住個豪宅或開個豪車,但他想著應該讓水又紅過得好一點,所以聽巴布這話,趕緊說:“那我們先去看看吧。”

    巴布立即給斯汀打了個電話,斯汀說他已經交給一個房地產經紀公司處理了,他們會安排的。巴布好像和斯汀挺熟,聽斯汀這麽說,巴布有些不開心,“這是我的親戚要看你的房子,就不要再經過中介了,就明天上午十點了,那時和你再聊。”巴布大聲笑著,掛了電話。

 

    屠兵和水又紅看到斯汀家的房子和庭院,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房子的構造有些簡約,沒有周邊鄰居那樣的浮誇和張揚,但也不單調。房子主題顏色是乳白色,能清楚看到大方轉的輪廓,房子正前和正後突出的部分是紅磚結構,房頂是藍瓦。這種顏色讓屠兵想起了他屠村老家的房子。

    房子正門朝北,前院不是太大,有一圈高高的鐵柵欄,院子大門兩側各有一棵修剪規整的塔鬆。房門前是一個心形的鵝卵石鑲邊的小花園,裏麵花兒鮮豔。花園的右側有一株小楓樹,虯枝蒼勁,紅葉茂密;左側有幾杆翠竹,在搖曳生姿。

    進入室內,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透過大客廳對麵的大玻璃窗,後院的美景盡收眼底。寬大的客廳正中有一組土白色的皮沙發,一台大彩電放在一側。大客廳左手盡頭是廚房,挨著廚房是小一點的廳,裏麵有一張餐桌和幾把椅子。在大客廳的右手,有一個小一點的客廳在稍微向前拱出的地方,裏麵有一套淺藍色的沙發,一側的牆壁有壁爐連著外麵的煙囪,另一側牆邊有一套音響設備。一個扶手上刻有花紋的白色樓梯在小客廳的邊上螺旋狀通往二樓。樓梯的旁邊有一架白色的大鋼琴。在正門對麵的一側,有一扇門,門外有一個晾台,晾台在外麵有樓梯可以直接下到後院。

     五個臥室都在二樓,主臥室特別大,連著一個大洗漱間、一個大衣櫥和一個單獨的衛生間。其它四個臥室也都有各自的衛生間和衣櫥。

     地下室在屠兵的眼裏更是空前的大,裏麵有衛生間,有吧台,還有一個小電影院。

    地下室是推門可以進到後院的那種,推開地下室的門,是開闊的的一大片草地,草地盡頭是遠處的樹林。門前是一個半圓形的露台,地麵是由各種不同顏色的自然平整石頭鋪出來的。露台邊上有一叢檸檬草和幾叢薰衣草。露台的左側是一排竹子。斯汀解釋說,這個房子和庭院都是他夫人和他親自設計的,這排竹子的地下兩側有深深的水泥牆,竹子不會四處蔓延。竹子的後麵是一個遊泳池,外觀是個八卦形狀。

    看完後,屠兵和水又紅都喜歡的不得了,不過心裏忐忑著,不知道價格會是什麽樣。

    斯汀領著屠兵和水又紅看房子時,巴布、陳思思一直和斯汀夫人在聊天,子罡在他們麵前跑著玩兒。

    原來,斯汀的兩個兒子都特別喜歡日本,都在日本娶妻生子,斯汀和夫人現都已退休,他們也想去日本定居。

    屠兵拉著水又紅的手緊張地等待著斯汀說出房價。

    斯汀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屠兵,是一份房地產商給做的估價,屠兵一看,心裏涼了半截,水又紅看了後也一直搖頭。

   屠兵和水又紅對斯汀說了一番感謝的話之後,叫上陳思思他們離去。

 

   巴布在路上問他們怎麽樣,水又紅照實說了,巴布說這個價不算高,他相信這套房子再過上若幹年,價格肯定會翻倍。

   下午回到家裏,屠兵和水又紅又合計起來,他們覺得巴布的話也有道理,在紐約買房子是一項很好的投資,他們住的房子的價格比他們買時已經增長了近一倍。

   水又紅算了算,他們若把現在住的房子賣了,足夠20%的首付,按照屠兵的工資,要30年房貸的話,月供也沒有一點問題。

    屠兵聽了水又紅這話,馬上說,我們要了。

   屠兵立即給斯汀打電話,可遺憾的是,斯汀說屠兵他們走後,房產經紀公司又領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當場就決定要了。

   屠兵和水又紅一聽,心裏一陣失落,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丟了一樣。

 

   好在隻是一天的感情,忘掉它一點不難。一晃兩個星期過去了,屠兵和水又紅已經把這棟房子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

   這天,巴布突然打來電話說,斯汀家的買客沒有通過他們區裏住房協會的審查,問屠兵還想要那棟房子嗎。

   區住房協會的審查?屠兵心裏納悶,竟然還有這種事兒,不過心裏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的興奮。他趕緊說要。

   就這樣,屠兵一家又一次買下了隻看了一次就相中的宅院,不過價格是比第一次高出了很多。因為斯汀家要去國外,所以他們家的很多家具都賤賣給了屠兵家,包括那架鋼琴。

   屠兵家的連排樓房也很快出手,忙活了兩個多月,感恩節後,屠兵一家搬到了長島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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