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alone."
~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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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第391章 火車上的電話

(2025-01-01 21:55:58) 下一個

小羽請兩位客人去隔壁屋用齋。

“事態緊急,”雪茗師太婉辭道,“我和研磬長老即刻便要動身。多謝衛姑娘一番美意,就不叨擾了。我們都帶了幹糧,在路上對付點兒就行。”

“此言差矣,”小羽一本正經地說。記得大魅羽姐姐同她說過,當年與涅道法王一見如故,就是因為在吃飯的環節上極其合拍。“吃個飯才幾分鍾?等著也是等著。作為一名軍人,眼前有的吃就趕緊吃,不可挑三揀四,也別推三阻四。尤其是出任務前,更要吃飽,誰也不知道下頓什麽時候吃,還有沒有下頓呢?當你陷入絕境時,生與死有時就取決於上頓飯吃得好不好。”

雪茗一笑,神色頗不以為然。“衛姑娘說的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小羽搖頭,“是人就得吃飯。沒聽說過嗎?人是水,飯是缸,有水無缸全流光。”

這倒非小羽原創,是讀小學一年級時班上的柳大寶同學說的。想起那段幸福時光就想起陌岩,這才多久沒見,怎麽感覺那麽遙遠了呢?令人心下唏噓。

“說得好!”小羽背後響起源濟的聲音。轉身,見源濟和築山正踏進會客廳的門。

研磬見狀,起身行禮。就在這當口,小羽如置身於兩團載有相反電荷雲層的中間地帶,發絲和衣襟被幹燥的靜電輕輕撩動著,似乎隨時會有閃電當胸穿過。正欲躲閃,兩股氣場驟然消失,隻在她心中留下一股悲壯的宿命氣息。

小羽環視在場幾人,築山的神情略帶迷惑。研磬先是詫異,隨後恍然,就像一下子憶起了什麽。源濟和雪茗師太似乎並未察覺到異樣。按說今天上午築山和研磬已經照過麵,他倆以前是否認識,小羽不清楚。會不會跟下午築山鑽研咒語書一事有關?

“貧尼雪茗見過二位長老,”雪茗繞過小羽,走上前去向築山和源濟行禮,那身淡黃色的尼姑袍像春日裏被微風吹拂的花海。築山回禮,沒吭聲。

“來,咱們大家先吃飯,”源濟叔招呼諸人出了會客廳。望著進進出出手捧食盒的僧人們,又對小羽說:“小羽是好姑娘,將來誰娶了你,可有福了!”

那是自然,小羽當仁不讓。心說源濟叔這才叫順應自然、大巧若拙。原本定好三日後出發,研磬和雪茗摸黑前來,事態定是有了新發展,然而再急也得先把飯吃了啊!修行者的心不應隨著外物一驚一乍。餓了吃飯,困了睡覺,不為過去的事後悔懊惱,也不為還未發生的焦慮擔憂,任由事情自己揭開真相。這樣的人,誰都左右不了他,不是達人是什麽?

進餐廳入座。小羽和源濟叔照常吃飯,築山與雪茗靜靜地坐著,聽研磬講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

“我同師叔離開貴寺之後,師叔命我前往仙鷲寺一趟,將流雲庵丟失寶物一事以及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跟長老們通個氣。結果三位大長老商議後,認為此事不宜耽擱,最好今晚就啟程,並且派怨長老與我們同去。已經約好午夜時分在仙鷲峰下集合,不知築山長老是否主意已決?”

築山還未答話,源濟搶先說:“今晚就啟程,可也太倉促了!我們這邊還沒準備好。”

小羽插話問:“到底為什麽這麽急?”

“再過七天……”築山皺著眉,用手指在桌麵上劃著,不知在計算什麽。

研磬一臉為難之色,輕咬了下粉色的嘴唇,“怨長老說,見麵後會親自告知原由。總之這次的事,可能關乎到我們十八寺甚至整個大梵天居民的安危,非同小可。”

小羽明白,既然利害這麽大,研磬是不想被門外的雜務僧們聽了去。當下衝築山說:“那還不趕緊吃飯啊,吃完了還得收拾行李不是?當然,你要是不打算去,可以把木魚交給我拿著。”

“我去,”築山拾起筷子來吃飯。小羽見他老實不頂嘴的樣子,想樂,心道你若一直這麽聽話,別陰陽怪氣的多好。也不想想她小羽自己可是個聽話的主兒?

“源濟長老請放心,”研磬寬慰道,“在下盡量保證築山長老的安全。”

小羽三兩口扒完飯,回房收拾行李。源濟陪在她身後,一路上叨叨太倉促了,沒準備好。二人進了小羽的住所,源濟點上油燈,關好門,才正色問道:“小羽,跟源濟叔說說,你這次來我們十八寺有什麽心願嗎?”

小羽握著背包的雙手暫停。“我來找一個人,那人原先也是和尚,最近轉世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想著你們這裏和尚多,又快要辦佛會了,機會大些。現在剛好遇上這件事,閑著也是閑著。”

源濟點頭,“別擔心,老天爺安排你做什麽,總是有他的道理的。這個六道既然是按照因果和因緣設計的,你倆緣分未了,就注定會有再遇的一天。”

這話小羽愛聽。心情一輕快,便不假思索地問:“源濟叔,你年輕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

話出口,想起源濟說過,沒在俗世讀過書。那應該是年齡不大就出家了。

源濟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僧鞋,“有。”

小羽吐了下舌頭。出家人不打誑語,她非要問一個不能撒謊的人隱私,等於欺負人家。於是轉移話題,“那本咒語書,築山長老研究得怎麽樣了?”

源濟抬起頭,語速急迫地說:“等於是剛學會開槍就要上戰場與人對決,他會解釋給你的。我現在擔心的是,流雲庵丟失的那件寶貝可能跟鬼王的父親殄肅君有關。”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小羽在聽到殄肅君這仨字的時候,似乎見桌上的油燈忽閃了一下。“什麽人、呃、鬼?”小羽問。

源濟叔口張了張,像是在決定時間緊迫之下該撿什麽來說,“常人隻聽說過人死後變為鬼,鬼還能死嗎?隻有投胎一說。可這位殄肅君,當年因為跑去人間作惡太多,仙鷲寺三位長老率領十八寺一眾高僧……哦,那時他們的師父廣音長老還在世。眾人圍攻殄肅君,死傷慘重,最後殄肅君被‘散魂’,廣音長老也因此罹難了。而再過七天,整個六道將遭遇五陰時刻——天陰、地陰、命陰、種陰、元陰。流雲庵偏趕這時候丟了定魂簪,我猜,可能是鬼王想著要將父親複活。”

“嗯,聽著挺合理的。”小羽點頭,心道這要是拍成電視劇就好看了。

“小羽,雖說出家人看淡生死,沒了命也就沒法修行了。你隻是來幫忙的,遇上應付不了的危險,逃命要緊知道嗎?”

“知道了,”小羽可不允許自己有事。陌岩還沒找到,且這一世的他不記得原先發生過的事了。到時候她再遇難、轉世,他倆的三世情緣可就真散了。

“帶上這個,”源濟從懷裏掏出一粒白玉做的紐扣,交到小羽手中,“你和築山萬一落到鬼王手中,給他們看這個,也許能保命。”

******

半個鍾頭後,二男二女下山,每人手中一支手電照明。可充電電筒是研磬為大家準備的,小巧精致,握在手中沉甸甸,打到最高檔能照亮前方幾百米。現在的和尚都這麽有錢了嗎?小羽納悶。

研磬和雪茗在前方開路,小羽讓築山走中間,她殿後。築山已換回便裝,頭上依然是那頂綠色的鴨舌帽。小羽現在認定,這家夥就是喜歡戴綠帽子,跟賭不賭錢關係不大。其實她很想問築山,咒語書的問題怎麽解決了。但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心知問了也是自討沒趣。

趕在午夜之前來到仙鷲峰腳下,怨長老已經等在那裏,一旁還有輛馬車。出山區的路,小點的汽車也能開,但馬車更為方便靈活。車廂能坐四人,五人擠一擠也成。

怨長老乍見築山和小羽兩個身著便裝、怎麽看怎麽跟和尚不沾邊的年輕人,目光微滯,但還是一視同仁地衝二人行禮。長老的模樣嘛,就像個普通小老頭。不胖不瘦,臉上該有皺紋的地方都有,外眼角下耷著。

可小羽知道仙鷲寺的這三大長老——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絕非等閑高僧。即便不似隴艮和陌岩那樣已得道成佛,至少也及得上龍螈寺景蕭長老的修為。這位怨長老衝她行禮的時候,小羽有種想要雙膝跪地的衝動,真是奇妙。

路上,怨長老將形勢的分析告知四人,果然就跟源濟猜得差不多。小羽話多,見另三個年輕人都不愛搭理她的樣子,便同怨長老攀談,向他詢問仙鷲寺和其他十七寺的狀況。你別說,小羽從小跟陌岩、隴艮生活在一起,去過佛國,龍螈寺就跟她的家一樣。這些個話題裏她也隻能講講龍螈寺,但內行一開口,就知有沒有。剛開始的時候怨長老隻是被動地答話,後來還真跟小羽聊到興起,連研磬對二人的談話也開始感興趣。

馬車一路開到附近火車站。位於北部的奈呺灘,從這裏坐快車也要十來個鍾頭。不消說,這五個人一進火車站就引來四麵八方的注目。一個老和尚領著個年輕和尚、年輕尼姑,還有一對俗世打扮的年輕人,關鍵是四名晚輩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驚若天人。

由於是匆忙買的票,還剩一張臥鋪空位,自然給怨長老休息用。研磬和築山坐對麵,小羽把靠窗的位子讓給雪茗,自己靠過道坐,號稱“保護仙姑不受侵擾”。

火車啟動時已是夜裏三點半,那三人同其他乘客一樣閉目輕睡,小羽則瞪著眼睛觀察他們。研磬和雪茗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即便睡覺時坐姿也能如如不動。小羽甚至懷疑他們睡著之後總有一絲靈識不寐,始終保持著警惕。築山則頭靠著車壁,時不時變幻一下睡姿,渾身不舒服的樣子。

小羽掏出包裏的遊戲機,把聲音關掉,玩了會兒遊戲才開始閉目養神。

******

再睜眼時,車窗外天色已大亮,有乘務員推著餐車在過道裏賣早點。那三位貌似都沒有食欲,小羽自己要了十二隻小肉包和一袋加熱過的、裝在保溫塑料包裝裏的豆奶。吃到一半才想起,同伴們都是吃素的,她這麽肆無忌憚地啃肉包,不知有沒有冒犯到大家。

一陣手機鈴聲在附近響起。築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喂媽,找我什麽事?……對,我現在不在寺裏,這幾天要出趟遠門……不見不見!抱孫子?跟你說過我出家了,你自己再生一個吧。”

築山掛斷電話後,起身去廁所,雪茗也要去廁所洗漱一下。剩小羽跟研磬麵對麵,她真的很想問對方,“你也有媽嗎?”這不廢話麽,誰都是媽生的,可是……研磬給人的感覺不食人間煙火,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再等等吧,以小羽的經驗,陌生人並肩作戰很快就熟稔了,到時再找機會問他。

等那倆人回來後,小羽想起一事,從包裏摸出兮遠給她的照魂眼鏡,戴上。先望向築山,確認一下他真的有五個魂。紅、藍、黃、青、紫,頭頂五道彩虹,依次對應天魂、地魂、命魂、種魂和元魂,果然那天沒有看錯。

再望向對麵的研磬,哎呦呦,這又一個五魂之人!自從得了這副眼鏡之後,小羽看過的人沒有幾萬個也有幾千個,唯二的兩個對應大乘修為的五魂之人都集中在這張小桌旁了。再看雪茗,同其他乘客一樣,還是三道彩虹。

那她小羽自己呢?她跟大魅羽姐姐本是一個人,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據說跟上一任玉帝張堅和他的大老婆王母、小老婆嫦娥有關)被一分為二,克隆出來的。有沒有可能,她和大魅羽拆分了原有的三個魂,所以……她隻有一個半?

“你看下我,”小羽伸手,將眼鏡遞給斜對麵的築山,不無緊張地說。

築山瞅了瞅她手中的眼鏡,沒接,“看你幹什麽?”

“我這副眼鏡啊,據說能照出一個人昨晚做過幾個夢。你呢,做了五個夢,想法挺多嘛小子,嘿嘿!你看我做了幾個夢,我是記得的,不知賣眼鏡的人有沒有糊弄我。”

築山麵上的神色,顯然是不相信這種騙小孩子的玩意兒。不過見小羽都遞過來,不接不好。於是隨隨便便地架到鼻梁上,望著她說:“四個。”

四個?小羽暗吸了口氣,不敢相信這個結果,問:“都是什麽顏色?”

築山本已將眼鏡取下,聽她問,隻得再次戴上。“紅藍黃,還有,紫。”

還有紫色?小羽盡量裝作無所謂,心中大駭。紫色可是佛菩薩才有的元魂,正常修行的人,沒有可能跳過羅漢境界的種魂而直接獲取元魂的啊!難道,是陌岩或者隴艮送給她的?

追溯回憶……想起來了,在蓖理縣上小學的時候,隴艮曾來過她的家,那是他倆第一次見麵。當時隴艮為了帶小羽“神觀”正在遠方同智能人管倩交戰的陌岩,曾輸給她一些內力。當然,釋迦佛祖的一些內力,足以讓當時的小羽吐血暈厥。

會不會就是在那個時候,隴艮師伯將自己的元魂送給她小羽了?這、這也太夠意思了吧!難道她的上一世,那個叫什麽小魅羽的,曾跟隴艮有過不淺的交情?下次見到他,一定要仔細問問。

“給我也看一下,行嗎?”研磬問道。

得到小羽的許可後,研磬戴上眼鏡。先望了望對麵的小羽和雪茗,又掃了一眼車廂裏的其他乘客。最後將穿過眼鏡的目光停留在身邊的築山身上,好幾秒鍾後才取下,還給小羽。“有趣。”

小羽有種直覺,研磬知道這個眼鏡是做什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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