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冇,冇人追,”我擺著手,“不是她不好,是她來我這裏後一直潔身自愛,從來不和客人有私下聯係。下班後回自己家畫畫讀書,我猜她一直都想重回學校。平日也不濃妝豔抹,一眼看去像清純女學生,我們大家都很愛護她。”
此刻已經是午飯時間,我和泰德都沒提吃飯的事,也許是因為即將敘述的故事讓我倆共同產生了一種大敵壓境感。“愛護?”他問,“怎麽個愛護法?”
就知道最終還是躲不過去。我的KTV店於一年前關門,雖說與疫情有很大關係,也是那件事讓我萌生了退意,在我心裏埋下想要轉行的種子。
“就在疫情爆發前,我的店裏出過一次事故。那天我家裏請客人來吃飯,當晚本來不打算去店裏了。大概十點多的時候接到員工電話,說有一撥客人包下了最大那間KTV房,那幾人的行為讓她們害怕,請我盡快過去一趟。
“十來分鍾後我在店門口下車。當時我留了個心眼兒,先叫門口的保安同我去停車場裏確認那幾人開來的是哪兩輛車。我讓保安去廚房拿把水果刀,同時留意他的手機,我隨時可能和他聯係。嵐珠那時已經嫁人,進到店裏我找雪娜了解了下情況,再借著送果盤的機會進包房查看。”
“共來了幾個人?”泰德問。
“六男兩女吧,”我邊回憶邊說,“當中有四個男人說話帶澳門口音。”
“澳門也說粵語嗎?”
“對,同我們廣東話差別其實不是很大,接觸得多了才能區分開。還有兩個男人嘛,看外貌像是東南亞來的,粗矮凶悍,自始至終閉著嘴不吭聲。總之六個男人都是三十上下的歲數,滿臉戾氣,有的雙目通紅像兩天沒睡覺。一看就不是做正經職業的善人,搞不好都有案底在身。”
“一同來的兩個女人呢?”
“唉,”我抬手揉搓了下額頭,心痛又無能為力地說,“兩個女孩子看著好幼齒啊!臉上的皮膚白淨柔嫩跟小兔一樣,頭上戴著那種扁平寬鬆的針織帽,都不知道成年了沒有就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當中一個手上纏著繃帶,像是剛哭過。”
“他們都在你包間裏做什麽了?”
“那天是華月接待的他們。進包房後也不要她開歌,點了六七瓶店裏最貴的洋酒,讓華月先出去,說是要談事情。大半個鍾頭過去後把華月叫進來,提議帶她出去玩。華月不肯,他們就開始汙蔑我店裏賣的是假酒,也是那時候店員打電話給我的。”
說到這裏,我能感覺到泰德繃緊的神經散發出來的電磁波。
“話說我端著果盤進了包間,聞到裏麵有股好奇特的煙味啊,也不知那些人抽了什麽東西。我進門時華月坐在兩個女孩中間,我一看她精神恍惚的樣子就知道被人下了藥了,她平時從來不會做出那種萎靡的神態。”
“是被兩個女孩在酒水中下了藥?”
“誰知道呢?華月不沾酒,從來都是對客人說自己酒精過敏,不過她可能喝了店裏的瓶裝水?現如今迷藥花樣太多,什麽聽話水、乖乖水,甚至迷幻口香糖,各種名堂,做手腳隻需兩秒鍾的時間……總之那些人見到我後就從座位裏站起來,說華月已經同意和他們出去玩,要帶她一起離開。我馬上堵在包間門口,說酒水錢、包間費你們一分都不用付,但是人你們不能帶走。當中一人聽後就開始在我房間裏砸東西,好幾瓶名酒加音響設備,損失我好幾十萬,但這都是小事了。我哪敢讓他們把人帶走啊?那不要了命嗎?你說我該怎麽辦?”
“保安們沒來製止?”
“那晚我店裏有三個保安當值,沒敢叫他們。這幾個亡命之徒身上肯定帶著凶器的,保安們又沒槍,動起手來隻能白送死。”
“為什麽不報警?”
“後來是報了,但光報警沒用的啊,他們有自己的車,等警察趕來時人早沒影了。我們東莞就在珠江口上,東西兩側是香港澳門,出了珠江就進南海了,他們要是再有船,根本就沒法找去。”
“那可怎麽辦?薛姨你快急死我了!”泰德像個小孩子一樣抱怨道。
我不無得意地笑了,“剛才不是說了,進店前我留了一手。我當著那幾人的麵把手機掏出來,接通門口保安的電話,再對那幾人說——我已經派人守在外麵了,你們要是敢帶我的人走出這個包間一步,停車場上那兩輛五菱宏光立刻就會被紮爆輪胎,信不信?我們隨後就會報警,我倒要看看你們今晚能跑去哪裏?”
泰德遲疑了一下,“沒了車,他們就走不了了嗎?”
“賀先生這你就不懂了,”我經驗老到地說,“這些不法分子出來活動,一定要有自己的車代步,無論搭乘公交還是叫出租,都有可能暴露去向的對不對?更重要的是,我向你保證那兩輛車裏也不會幹淨,指不定藏著什麽武器、毒品之類,還可能有其他泄露個人信息的物品。我當時就賭他們犯不上為了華月一個女人,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把兩輛車的罪證丟給警方。”
泰德聽到此處在椅子中虛脫地舒了口氣,“薛姨,我之前說你是文化人都是低看你了。這件事換成普通人來處理,接到電話後就會直奔包間而去。你呢,先在停車場裏布置妥當,再向員工了解背景,實的虛的兩手準備好,才去跟壞蛋交涉。有這種才能,薛姨,應當去做FBI.”
天涯到處有芳草,真好:)
華月不肯,他們就開始汙蔑我店裏賣的是假酒,也是那時候店員打電話給我的。————這幫人太黑了,不行就換個職業吧,這就是在沒有光的地方混,遲早會被吞沒的。。。
高妹要不要在“內在美”上繼續做文章?
跟芳草擠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