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聽說你不當教授了,為啥?
B:看破紅塵了唄。覺得整天寫些爛paper,做些無用的科研都是浪費生命。於是我就去寺廟當和尚去了。
A:去了哪個寺廟?
B:就是城外山腳下那所。
A:萬水寺?
B:在它隔壁——灌水寺。是個私立寺院。
A:名字倒挺有創意。
B:沒錯,我們這間寺廟雖然排名不高,但是注重創意!
A:和尚搞什麽創意啊?
B:這你不懂了吧。我們住持經常在會上講:現在整個社會都突飛猛進,我們寺院也不能舉步不前。就拿隔壁的萬水寺來說,早就廢除高僧終身製了。凡是每五年通不過考核的,都得走人。
A:這和尚都考核什麽呀?
B:多著呢!首先看講經的水平和效果。
A:講經不都那麽回事兒嗎,怎麽來評價水平?
B:你不知道,現在花樣可多了。比如這個inverted講經堂,先把僧人和在家皈依弟子們分組,看video。完了給他們一組一個題目,互相辯論。
A:那可熱鬧了。
B:分組討論後,進行實時搶答。每個桌上一個木魚,誰先敲的誰回答。
A:還有考試嗎?
B:當然了,沒有考試怎麽assess大家學得怎麽樣呢?考試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小測驗,點個細點的香。期末考,點個大粗香。有生理心理問題的僧人,可以多給半柱香。
A:還帶accommodation的。那高僧整天講經是不是很辛苦啊?
B:也不是整天講,還得看你每年能帶多少大法事進來。能給寺廟進賬多的,就不用講了。
A:那除了講經學經的,你們廟裏還有什麽人?
B:部門多了!比如有的專門負責要捐贈,這些都是長得儀表堂堂的僧人,終日出去和有錢的香主們結識,請他們出錢蓋個廂房啦,給佛鍍個金身了,什麽的。
A:怪不得大殿地下的磚頭上都是名字呐。
B:何止磚頭上?我們大雄寶殿的名字都改成Mercedes---殿子了。
A:不像話。
B:有的負責outreach,把佛法普及到最難以接觸佛教的地方。電視台,油管,推特,弘法微信群,一個都不能少。
A:真夠忙的。
B:經常組織高中生來參觀,大學生來intern。逢年過得到人多的地方擺張桌子,發發傳單,出售印著“佛在我心”的T恤和鴨舌帽。時時和工業界聯合舉辦“佛的企業精神”之類的節目。
A:這還像個寺院嗎?
B:還有的負責diversity。比如昨天開會的時候,副住持還說呢:目前咱們達摩院,黑僧和勞模僧的比例實在太低。早跟你們說了,這不占用普通僧人名額,連兩體問題都能給解決!
A:和尚有什麽兩體問題?瞎胡鬧啊!不過你們光招僧人進來,沒有走的嗎?
B:有啊,每年都有一堆畢業僧,還有專門的典禮呢。典禮那天可是香客雲集啊!所有高僧都要把全套袈裟穿上,在大殿的蒲團上做好。住持開場白之後,大家一齊喊:菩薩保佑America!
A:什麽亂七八糟的。那你自己具體都做什麽?
B: 我的主要任務有倆。一是負責做研究出書,比如什麽《誦經念咒與量子通訊》,《人工智能和大數據在弘法時的作用》,《區塊鏈比特幣解決寺廟運行資金的問題》等。
A:還都是hot topic。
B:第二就是負責辦各種年會和symposium。邀請各大知名寺院的高僧來做keynote speakers。在我的努力下,我們寺的會議論文集,去年的impact factor 已經漲到十一點五了!
A:你這麽能幹,肯定受到重用了吧?
B:那當然,住持私下跟我說,明年決定讓我做般若院的院長。
A:恭喜你啊!
B:恭喜啥呀?我才不幹呢。
A:什麽原因?
B:我已經被隔壁的萬水寺挖走了。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