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德施泰特）
896） 眾說紛紜
受害者分布如此之廣，使各種分析都難於及時找到結論。
包括宴會地點～臨時變更等原因，也被反複追究。
唯一收集到的證據，是在溫酒器具旁找到的：有毒物質為河豚毒素（tetrodotoxin）。這種神經毒素對熱穩定，需220℃以上方可分解。隻需0.5毫克就能致命。
其中毒症狀，與賓客們表現一致。
河豚魚味道十分鮮美，曆來是日本傳統的待客佳肴。但其卵巢和肝髒均有劇毒，必須由富有經驗、持上崗合格證書的廚師嚴格精心操作。當然，天皇的廚師一向是合格的。
飲下剩餘毒酒自殺身亡的調酒師死前喊了一句日本成語：“油斷啊！油斷大敵……”（意為馬虎、疏漏、大意等）。
急於擺脫責任的官方調查團，最後也傾向於這個判斷：
這是一次事故。
但仍有諸多問題無法解釋。持“陰謀論”觀點的論者堅持認為：雖不能確定具體針對目標，但受害者如此眾多，對某些妄圖改變曆史走向的陰謀集團，誘惑實在太大。他們會動手的！不管他們是誰，來自何方。後世一位陰謀史觀研究者評價道：
“其實這隻是恰當時機發生的一件恰當的事。世界不應該也不可能長期被若幹強人所左右。為了某種局麵早日結束、為了上演另一種曆史，人們很可能為此而同謀。”
天皇酒會中毒事件，直到21世紀初葉，仍未破解。
千古之謎，眾說紛紜。
897） 不要解釋
同日。莫斯科，盧比揚卡廣場。
貝利亞安全人民委員從強化監控的渠道得知：中國華北方麵對那條主要情報來源已產生重大懷疑。
跡象表明，他們驗證並發現了“古玩方丈”已被對手控製和利用。現在，這批人的價值榨幹了。不管怎樣，這一輪情報戰，使朱可夫他們在遠東打了一場挽回信心的勝仗。國家安全委員的威信在軍隊、在高層將領中，大為提高。
“古玩方丈”小組共6人，3個蘇聯人和3個中國人。在簽發“處決”命令之前，貝利亞再次翻閱了其中為首人員的簡曆。資料說明，這個先後在共產國際、中共、滿洲人民共和國和蘇聯都有過深厚閱曆的家夥，大致是個機會主義者……閱畢檔案，貝利亞自信地作出了結論。
按照處理間諜的慣例，該上絞刑架了。但6人之外，還有一些向他們透露情報的重要人物。例如布爾加寧元帥和日丹諾夫同誌，雖然他們並非故意，但給蘇維埃祖國造成的損失就注定他們也不能無辜。何況他們現在還占據著黨和國家的高級崗位……
貝利亞猶豫著，是否推遲處決執行日期？他需要更多口供，以便掌握情況，準確打擊政敵。他忽然明白斯大林催促他盡快處決的用意……在獲得領袖信任方麵，自己似乎出了點麻煩。
電話鈴聲響起～克裏姆林宮打來！他心頭升起一陣快意：最高統帥主動同自己的聯係了～說明這次遠東情報戰，力挫毛澤東、斃殺林彪，成績不錯嘛。他愉快地拿起電話，打算追加匯報幾個新情況。
慍怒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
“拉甫連季，您在瞎忙些什麽？我們烏克蘭征集糧食和兵員的任務都失敗了。您有責任，明白嗎？”
最高統帥把“你”改成了疏遠的“您”，這表明問題嚴重。
“斯大林同誌，請聽我解釋……”
“我不要解釋！馬上趕到基輔去！那裏發生了武裝暴動！”
898） 冬眠開始
西伯利亞，蒙古，河西走廊。大麵積的暴風雪。
這個節令上略顯來遲的冬天，在嚴酷上，卻比往年毫不遜色。1月下旬～中國春節過後，寒流便一股又一股地向東蜂擁，西北風把鵝毛大雪攪得天昏地暗。前日血火紛飛、屍骸狼藉的戰場經過上帝這一輪瘋狂化妝，一變而純潔得像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
從東到西，從尼布楚到星星峽，綿延3000公裏的中蘇戰場在此刻大自然的明確提示下，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雙方將士心裏明白，這當中既有上蒼的意誌，也有雙方前線官兵無論體力和心靈，都已實在疲憊和厭倦的因素。
於是冬眠開始了。擅長冬季作戰的蘇軍，沒有得到兵力增援。被分段切割的西伯利亞大鐵路，成為軍事後勤部門的噩夢。若想再建一條平行的安全線路以增加運力？至少要5-10年時間。他們更需要的是人工勞動力，而不是士兵。
從新年元旦開始廣播中就激昂地宣稱著“保衛蒙古！”“保衛東突厥斯坦！”但應者寥寥。厭戰情緒在彌散。又一輪東征部隊的集結效率如此之低，就是明證。
899） 敵意重重
烏克蘭，基輔。貝利亞同誌近來有點操勞過度。
這個加盟共和國，所發生的一係列大小武裝暴動表明，分裂傾向在日益萌芽。原本就不穩定的波羅第海三國也出現動搖。這一切都是那個小胡子元首埋下的罪惡種子、定時炸彈：希特勒1944年那一輪惡毒煽動，如今開始發酵了。
而沒有了丘吉爾的英國，仍然不懷好意。他們正在巴爾幹地區謀求建立“封鎖蘇聯”的利益同盟。至於美國，杜魯門本人就是個反共分子。除了表麵上和平共處，基本不能指望什麽……敵意重重的世界，已不容許如願地繼續遠東戰爭。處理東方問題，曆史所給予的機會隻有一年！眼下上帝已不站在自己這邊。
匈牙利境內，發現了一些策動烏克蘭獨立的基地。跡象表明它們竟和中國人有某種聯係……統帥部命令基輔軍區組織邊境突襲～派飛機深入其境內去炸毀分裂勢力據點～引起了強烈反彈。霍爾蒂甚至作出邀請英美駐軍、以抗衡蘇聯的姿態！而對蘇聯指責其包庇反蘇基地的證據卻置若罔聞。雙邊摩擦有升級趨勢～隻因為蘇聯克製，才沒有愈演愈烈。
就這樣，冬天不知不覺過去。
1947年“五一”節，莫斯科舉行了盛大閱兵。本意在於向世界展示蘇聯武裝力量保衛祖國的決心和收複失地的意誌。然而在紅場列隊的士兵們臉上失去了往日激情。
與曆次不同，列寧墓觀禮台中央加高了一層。斯大林同誌獨自在高處，向閱兵方陣揮手致意。貝利亞委員在他身後一個較低的位置上謙遜地站著，向大家溫和微笑。原觀禮台則象以往那樣站立著黨和國家其它領導人。但神思不定的莫洛托夫委員感到：這次斯大林同誌有點不對勁～顯得格外英武挺拔，目光掠過那些渴望瞻仰他的將領們時，卻顯得茫然、陌生。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疑雲。找到機會，把這印象悄悄告訴了前線歸來的朱可夫元帥。與他同樣熟悉斯大林同誌音容笑貌的朱可夫，此刻卻忘了必要的謹慎，轉頭便向觀禮台高處望去，並愕然張大了嘴巴。
當晚，外交人民委員和副國防人民委員，分別接到斯大林同誌親自打來的電話，簡單闡述了一些當前工作的方針，並向他們以及家人致以節日問候。熟悉的格魯吉亞口音，雖然略顯沙啞，還是暫時打消了關於領袖健康的種種聯想和疑慮。
900） 連鎖反應
莫斯科大閱兵，引起世界性連鎖反應。五月裏在布達佩斯，在索菲亞、在倫敦、赫爾辛基、巴黎，甚至柏林街頭，都有一列列戎裝身影，跺著軍靴，哢哢走過。剛剛鎖進倉庫的大炮又被拉到廣場去表演。一時間“鵝步”在若幹歐洲國家首都街麵上大行其道。“被閱兵”城市的市民們憂慮地注視這一切，心情忐忑。
美國沒有舉行閱兵～國會不批準這筆預算。但駐紮歐洲的美國占領軍卻頻頻受邀參加各所在國的典禮。尤其空中充斥著美軍機徽。甚至還拖延了美國從歐洲撤軍的時間表……
中國，也在5月中旬舉行係列閱兵式，作為對莫斯科的回應。
南京街頭，盛況有如兩年前的雅典。
新街口矗立的國父銅像下搭建了大觀禮台。奈良中毒後遺症仍未減退的委座披鬥篷，坐輪椅，短暫出席。
李宗仁特級上將替他宣讀《勝利祝辭》並堅持了4小時的閱兵全程～顯然身體良好。其它戰功或資曆不如李氏彰顯的將領們，隻得忝居其後。
令來賓印象深刻的是空中龐大的機群，在觀禮過程中幾乎沒有中斷。
那些4引擎的大家夥即使戰爭期間也沒這麽集中地亮相～使到場的各國武官紛紛默認：這已是一支頗具報複能力的遠程空軍……藍天下，末尾壓陣的“飛虎航空公司”灑下數千條彩綢飄帶，為這少有的盛大場麵助興。
……
華北聯軍閱兵式，在初步國際化城市～青島舉行。
與南京不同，閱兵觀禮台搭建在嶗山灣海濱，並特地舉行了隆重的艦隊受閱分列式表演。
艦炮打出的禮花彈，璀璨奪目。
但那位因地製宜、得心應手地運用海軍戰略，從而扭轉中蘇戰局的無銜元帥卻未能出席觀禮。從未讀過科班、自學成才的“海軍毛委員”在病中發來對閱兵式的祝賀電報。後來也在北戴河家中觀看了紀錄電影《血肉長城》。那是中國第一部彩色電影。
61歲的朱德總司令，擔負起青島閱兵首長之責。
1947年5月的華北聯軍機甲兵坦克已達到980輛～令人刮目相看。其改進型“麒麟戰車”整齊劃一，漆著白色輪轂。標配的90mm坦克炮、63公裏時速，都是此時先進指標。它支撐起部隊在大規模陸戰中的底氣。摩托化方隊中，引人注目的“勝利牌”卡車和多款“靈貓”輕型車吸引了記者們的鏡頭。
天上伴隨成群的“野馬”，初次露麵的鴨式布局型號“契丹風”，也成了愛好者的熱門話題。
觀禮了陸地和空中各分列式之後，朱德將軍與來賓小羅斯福準將等一起，乘坐最新獲贈的萬噸級重巡洋艦“毛澤東號”巡回檢閱了戰績不俗的海軍。這艘著名的原波特蘭級“印第安納波利斯號”，曾一度代表30年代的建造水平。年初被美國海軍安排退役。同期退役的40年代巡洋艦克利夫蘭號也被中國海軍積極采購。
就此，它成為中國北洋艦隊新的旗艦。
901） 《馬賽協定》
但這一切，仍不能完全掩蓋“奈良事件”給各相關國家帶來的驚愕疑惑和憂心忡忡。
中蘇邊境，冬季造成的實際停火，和此後一係列大大小小的政治經濟事件，使得彼此繼續從事戰爭的意願變成了一件奢侈品。雙方都在為戰爭代價而盤算。莫斯科、南京、青島，那些炫耀武力的勝利閱兵，並未帶來主辦者所期待的鼓舞、振奮和激勵。
報名參軍已不再是青年們熱衷的行為。
雙方邊境實際控製線上，蘇中兩國都小心翼翼避免擦搶走火事件。甚至還走出了更具和平象征的一步：交換戰俘。
1947年6月1個月裏，在星星峽、賽因山達和尼布楚3個商定的邊境交換場地，雙方就交換了25萬名俘獲人員。到年底前，戰俘全體交換完畢。現場采訪的記者們詢問一些戰俘：是否仍願意續寫軍旅生涯？回答者搖頭居多。
國際上關於和平的呼籲，也像戰爭叫囂一樣迅速銷聲匿跡。似乎人們當它沒發生過～普遍認可了這種“實際停火”。
也有人期待英美再次斡旋和平。但身心疲憊的斯大林元帥更感興趣的是法國來調停。他願意把這份敦促和平的榮譽留給俄羅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盟國～法蘭西。他需要一個歐洲夥伴。
中國，在主要領袖病重、國民經濟對外援依賴過甚的情況下，經幾輪討價還價，也同意了“按實際控製線停火、遺留問題日後分期談判解決”的《法蘭西方案》。
最終，1948年來臨之際兩國代表共同簽署了《馬賽協定》。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最大一場局部國際衝突，就此落下帷幕。
【卷五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