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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三章 門關

(2023-04-02 16:05:44) 下一個

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三章 門關

 

寶音策馬朝著長春宮方向急馳而去,距離長春宮越來越近的時候,寶音的右眼皮子不由的突突的挑個不停,這個眼皮跳動的讓寶音有些心慌,這段時間看似自己身邊平靜的波瀾不驚,其實和王德真的談話中,寶音嗅到了一種危險氣息的襲來,蒙哥有了自己的暗網都能忍著兩年半的時間不來見自己也不傳信,一定是有著自己不知道的危險,因為寶音相信蒙哥對她是真的非常在意的,是放在心尖上的。

頭腦警戒線打開的寶音,警覺的意識到自己就是一個長春宮的坤道,怎麽能驚動到皇後這麽晚了還在等自己,如果說自己和她的關係像和托雷王妃索魯禾帖尼一樣從小就熟悉,那麽這個皇後突然駕臨長春宮這麽晚了專門等自己相見還說的過去。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來找自己會不會和蒙哥家產有關呢?畢竟當了皇後的她手裏分到的封地是偏遠沒有太多油水的地方,聽說窩闊台上台後,把那個封地給了貴由,但是太子人選立了乃馬真生的兒子闊出。

王德真說托雷王爺葬禮的當天太子闊出就要走了蒙哥名下的兩千軍戶,說明太子有了名號身份卻沒有占到封地,所以到處在打豪奪的主意,要不是窩闊台要急著進攻金朝呢。偏偏托雷沒有眼色事事爭先帶著蒙哥攻城略地,明明說好的在三峰山等窩闊台一起匯合後再一起和金朝十五萬人對決。結果天降大雪,托雷借兵貴神速不能貽誤戰機為有由,自己帶著兒子蒙哥以少勝多的橫掃金軍,讓後續帶兵趕來的窩闊台看了個幹瞪眼。

窩闊台眼看就要突破開封了,按照蒙古國的分封製,誰打下了的城池歸誰,你說窩闊台和太子闊出能不急了,王德真說那些人都盯著托雷家的產業。他們現在找不到借口,會不會從自己身上打開口子呢?想到這寶音一下子背後一涼的有些驚心後怕,王族財產和權力的較量餘波都波及到自己這個修道的人身上,就因為自己曾經是蒙哥舊相識。

想到這寶音不由的勒住馬韁繩讓馬放慢腳步,爭取時間把前因後果都想想,等馬走到離長春宮還有兩裏地的山道上,寶音忽然耳朵裏有神識傳音,是尹誌平掌門,“寶音,皇後好像是來檢查你私德的,從馬廄換好道服回來,我說你出去刻經書了。”
寶音聽後簡直又驚又喜的慶幸,自從王德真上次來找自己外出,讓尹誌平感到了危機。尹誌平就及時提醒寶音,“你長大了,舊日的友人來訪,你也不能不見。畢竟長春宮是國家道教聖地,師兄知道你行為檢點,但是架不住有人搞小動作,你不在時候萬一到你的房間翻出不屬於修道的東西。不如把你非道教的東西,都放到馬廄讓老劉幫你保管。以後你外出要是男裝就從那裏換裝騎馬出發,也讓道觀內其他道徒沒有微詞。”
原來尹誌平和李誌常早都擔憂當今日之險了,主要寶音太美太招人了,來找她的貴人他們一個也惹不起。寶音騎馬從長春宮後麵的馬廄進去,就看見老劉早都準備好一些道經雕版在等她,寶音馬上換上了道袍梳理好混元發髻,讓老劉把王德真給的一大串鑰匙和衣服收好。寶音手中拎著裝著雕版的樣本袋子就朝長春宮後院的掌門大殿走去。

寶音剛走到中庭,就看見烏泱泱的隊伍,排場很大又莊嚴的在大殿門外的院中靜默等著皇後。旌旗招展中有怯薛軍近衛五步一崗的,將長春宮的內外全部的警戒起來了。寶音趕到大殿門口,就見李誌常在門口焦急的徘徊張望等自己,看到走近的寶音道袍穿戴正常,才輕輕的鬆了一下眉頭。

“快跟我來,皇後在等你。”

“等我?為什麽?”
“乃馬真皇後說是來替陛下進香祭奠丘真人。可是她在長春宮待了一下午才突然問起你,我們說你外出公幹去幫助刻經去了。她說你是蒙古在全真教的信使,要見見你,順便指導一下。”
寶音低著頭來到大殿,看到屋內黑鴉鴉的站了兩排人,中央主咖椅子的左邊是全真教的十幾個師兄弟,恭恭敬敬的站在後麵,前麵領頭的是掌門尹誌平。右邊是穿戴儀容華貴,被花花綠綠的珍珠瑪瑙金銀點綴的女性嘉賓,看著前麵的幾位年輕美貌是貴人,後麵的年紀四五十歲,麵相有些橫肉縱伸的就是皇後的後宮打手和女仆了。而大殿唯一坐在正中椅子上的女主是一個四十多歲,氣勢雍容華貴,穿著金黃和紅色間色的收腰窄袖的蒙古女袍的貴族婦女,她頭頂也是配套戴著金黃和紅色間色的罟罟冠,冠頂上麵有三根非常靚麗的孔雀羽。隨著她頭部微動作和說話,這些羽毛形成華蓋一樣釋放皇族的尊貴氣場。

寶音猜到中間這位貴客就是皇後本尊了,她想起王德真說的,現在耶律楚材要所有的臣民都跪拜皇帝主上。今天既然皇後來找茬的就不能在禮節上有漏洞,於是寶音走進大廳在門口,遠遠的就趕忙跪地匍匐雙手和頭朝地,虔誠的施行跪拜大禮,“見過皇後,我道號金真,是成吉思汗任命的蒙古在全真教的使者,給皇後請安。”

乃馬真皇後沒有想到寶音會給自己施跪拜大禮,拿出母儀天下的氣勢和悅的說,“抬起頭來。”
寶音直起腰杆抬頭垂眼,聽到乃馬真皇後看到她的容顏後,輕輕的吸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果然是絕色美人啊,怪不得讓燕京的貴族公子們惦記。聽說你和一些公子外出吃過飯?”
寶音一聽皇後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意思暗地裏嘲諷自己是萬花樓頭牌,於是寶音端莊的抱手鞠躬施禮,“回皇後,我來到長春宮後,謹守道規門規,以前丘真人在的時候,經過師父他同意隻和舊日的主子蒙哥多年前見過一麵,和忽必烈見過 兩麵,最近和王德真見過一麵而已。”
乃馬真臉上不動聲色,但是口氣威嚴的說,“今日我受陛下的委托前來燕京的長春宮給丘真人進香,既然你是蒙古國在全真教的使者,所以我有責任檢查你的私德,這個你沒有意見吧。”
寶音低眉敬禮,“沒有,一切都聽皇後的。”
乃馬真臉色一轉變成了嚴肅的大馬臉,“我一到燕京,就風聞了你金真仙的名聲,說什麽是燕京的花魁。為了皇家和道門的顏麵,我既然來了我就要順帶檢查你是否真的在此修行。你可以告訴你今日去那裏了?”
寶音頭腦風暴,沒有說尹誌平給的理由,自己出去印刷道經了,心中想著王德真會不會是和皇後一夥的?為什麽偏偏他今天約自己,還給了他的家宅鑰匙,這些都可以成為別有用心陷害自己的證據。畢竟現在的皇帝是窩闊台,自己和王德真多年後才見過第二麵,不能保證他和皇後不是一夥的。如果自己按照尹誌平的意思說謊的話,會不會中招?兩害相權取其輕,寶音坦白,“就是王德真說他要南征了,非要我去給他送行。”
乃馬真眼睛有些意外火花閃過,王德真是成吉思汗養子,以前成吉思汗走哪帶哪,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比親生的還要親。現在他是窩闊台的王兄弟,是現在窩闊台盡力發展的皇族勢力來取代托雷和蒙哥。寶音坦白反而讓她無話可說,但是她死馬當活馬醫,“他說讓你去你就去?”
寶音不懼實話實說,“他說他是個孤兒,燕京隻有我這個舊相識,本來今天我要去印經書,可是他在長春宮門口攔著我說,他馬上要出征了,讓我去送送他,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拒絕。如果皇後覺得這是違背禮製,下次他再來我就直接拒絕他。對不起,請您原諒我這一回。”
乃馬真眼睛閃過一絲狡猾的思考,“我也不是那麽不通人情,不是監禁你人生自由,請你不要多慮,畢竟日常的紀律也是考核的標準。”
“謝謝皇後的寬宥。”
“好了,下一個我要檢查一下的你的房間,你看如何?”
寶音一下子明白皇後這是摟草打兔子,突然襲擊看看劉忠祿,蒙哥和忽必烈留給自己什麽好東西,還有什麽不屬於修道的東西拿來做文章,於是寶音大大方方的說,“可以,皇後您可以檢查。”
乃馬真衝著身邊的一個年輕美豔的貴族婦女說,“海迷失,你帶人去盯著和檢查。”
“是,母後。”
一個穿著一身紅色豔麗女袍的年輕貴族豔婦謙卑的給皇後行禮後,對寶音說,“金真道長,你帶我去你的房間吧。”
寶音站起身來,給皇後和掌門行禮後出了大殿,帶著那個叫海迷失的貴婦和幾個後排看到海迷失眼神行事的女仆朝自己的宿舍走去。等到了東道院寶音發覺自己的宿舍也是有重兵把守,看來皇後想出其不意的一網打盡自己的收藏。到了二樓端頭寶音宿舍門口,海迷失對站崗的士兵說,“好了你在外守著。”
那個士兵閃開後,寶音打開了大門,海迷失也不經過寶音的同意,一揮手讓手下的幾個女仆進去搜查,“你們把東西都輕拿輕放,小心一點。”

這幾個穿著蒙古女袍的中年女仆,精神抖擻的衝進了寶音的房間,翻箱倒櫃的,把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結果沒有發現一枚銅錢,沒有看到任何的金銀首飾,更別說說值錢的寶貝,隻有一個李誌常給寶音做的乾坤收納袋,主事的女仆拿著遞給了海迷失。

海迷失打開一看,“這些看著是一些寶貝啊,你看來還是有些財寶的嘛。”
寶音沉默跟著她回到大殿,海迷失拿著乾坤收納袋走近了展現給了乃馬真,“母後,就這些東西。”
乃馬真眼睛斜睨了一下袋口,有些陰陽怪氣的問,“這些好像都是什麽信物吧?”
寶音一鞠躬誠實不欺的回答,“確實是信物。”

乃馬真拿出一個閃亮有彩色螢光的石頭,口氣有些嘲諷,“這個是舍利子吧?好像還有暗器,這些可是男人的玩意,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啊?”
寶音臉色平靜如水的說,“這是我小時候跟著丘真人西行,那些道家的掌門給我師父送行時候的禮物,因為我師傅不收,他們就以我的名義送給丘真人,師父就讓大師兄李誌常給我做了這個袋子收藏,說是各個道門的信物,以後回訪時候都要帶著。”
“原來是這麽回事,李誌常副掌門,既然這個袋子是你做的,那你說說袋子裏麵還有什麽其它的寶貝。”

李誌常走上前一步抱手禮後說,“這些個禮物收到的時間有十年了,我可能說的不全,請皇後見諒。我記得還有一個九眼天珠,一個月光寶石墜,一枚藍田玉章,和一個南紅手串,就這些沒有了。”

乃馬真讓女仆把乾坤袋的東西都拿出來驗證,看到確實無誤後,眼神稍微緩和的失望了一下對海迷失說,“她房間裏麵有什麽財物沒有?”
海迷失謙卑的回答,“沒有母後,一個銅板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的金銀釵環。”

“好吧,你的東西你拿回去吧,”

“謝謝皇後。”
乃馬真像一個嗅覺非常敏銳的母獅子看著尹誌平,“我聽說丘真人去世後,正好大汗去世,去和林參加國喪的孛魯王爺也去世,燕京官員沒有給你們撥款,你們建丘真人響堂的那麽大一筆錢是從那裏來的?”
尹誌平走上前一步,“都是香客捐贈的,本來都沒有湊夠,讓丘真人遺蛻在大殿放置了半年才入葬。”
“是托雷家公子給的銀子嗎?”

“不是,是香客捐獻的,這裏有曆年香客捐獻的福德箱記錄,用於施粥和給流民買藥材的記錄,所有的捐贈收入和支出都記錄的明明白白。”
乃馬真嘴角一彎,既端莊威嚴又體貼下屬說,“賬目我就不看了,我主要是例行檢查,畢竟長春宮是蒙古國的財產,我是皇後行使我的職責。現在大汗繼位,要全方位整頓朝綱和宗教產業,今天我這樣做,請你們諒解。”
李誌常和尹誌平一起行禮說,“貧道不敢,歡迎皇後親臨指導。”

乃馬真威嚴霸氣的總結,“金真道長這個年紀修道操守保持的不錯,通過這次檢查我很滿意,不過以後還是要戒驕戒躁,繼續保持冰清玉潔的心性。”

寶音行禮,“謝謝皇後的教誨,金真記下了。”
“海迷失,我們該走了。”
寶音趕忙跪地行匍匐大禮,“請皇後慢走。”

李誌常和尹誌平也是行抱手禮,“謝謝皇後親臨指導,皇後慢走。”

寶音趴在地上餘波看著乃馬真皇後金色繡花的靴子從自己的身邊走過,接著聽到一眾釵環叮咚的腳步聲走遠後,才喘口氣慢慢站起來揉揉膝蓋,擦擦額頭的汗。片刻鍾不到,一抬頭看到掌門尹誌平和李誌常從道觀大門送別皇後車馬大隊回來,後麵卻跟著那個美豔的海迷失和幾個女仆,寶音一下子又緊張起來,皇後這是拿捏自己沒完沒了了?

就見掌門他們走近了,李誌常說,“寶音,海迷失王妃要你給她紮紮針。”
“哦,好吧。”
寶音落落大方的走到海迷失跟前行禮,海迷失氣質雍容的說,“聽說金真仙的醫術不錯,我給母後告假來做做治療。”
“好吧,隨我來。”
寶音想把她帶到道觀的診療室去,沒有想到海迷失提出,“金真道長,我們不如去你的宿舍。”
李誌常和尹誌平都有些吃驚,難道這個女貴人還有什麽妖要作?李誌常站出來說,“金真道長施針的器具都在診療室……”
海迷失有些不高興的打斷,“我要看女病,難道你們……”
“哦,對不起,對不起。”

寶音為難,“剛才我的宿舍都翻亂了,……”
海迷失轉身對身後兩個女仆說,“快去,剛才你們怎麽翻開的就怎麽歸位。”
寶音阻止,“算了,我自己來。”
“不用,讓她們去整理,你陪我先在道觀裏走走,等她們都整理好了,我們再回去。”
“好吧。”

寶音給掌門尹誌平和李誌常行禮後,帶著海迷失在道觀慢慢的踱步,秋風有些涼的吹過來,兩個人不由的都縮了縮脖子,來到一處空曠無人處,海迷失忽然站住,“金真道長,你的名字就是這個嗎?為什麽又叫寶音?”
寶音也跟著站住,“寶音是岐國公主給我起的名字,我以前在家是時候名字是金針。”
海迷失轉過身麵朝寶音,“你還記得一個叫那不花的姐姐嗎?”
寶音一下子驚喜的看著海迷失,“你知道她,她是我的小姐姐,”
海迷失一下子抓住寶音的手,“妹妹,我就是那不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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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FightCovid19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望沙' 的評論 : 望沙過獎了, 不敢當啊:)我其實特別羨慕你,可可,高妹及城裏的不少優秀作者。你們才是真的聰明能幹啊!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ghtCovid19' 的評論 : 你說的太對了,聰明死了,佩服你。
FightCovid19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望沙' 的評論 : 是不是蒙哥把大部分該殺的人都殺了,所以到忽必烈執政就不用大開殺戒了?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但是從曆史看蒙古人清君側沒有其他皇帝厲害,像托雷係在窩闊台和貴由,乃馬真,及海迷失當政後,沒有被剝奪太多勢力。貴由當政殺了不少人,蒙哥當政後殺的更多,特別是窩闊台家族的人很多。忽必烈其實心挺軟的。但是這個故事不是講皇權,所以這些描寫都掠過了。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ghtCovid19' 的評論 : 謝謝,你說的對。現在托雷死了,後麵窩闊台還有很多後手,都是辣招。但是窩闊台係用到的毒招後麵反噬的很厲害,故事會講,這是曆史上記錄的零散的事件串起來後,故事脈絡就清楚了。看曆史,遊牧出生的蒙古人沒有修史習慣,所以很多的事件都是真實的,直到元朝後期才想起來修史,但是沒有像明清篡改的太多。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後期你們就知道了,皇後的心思
FightCovid19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1. 看來蒙哥很久沒找寶音,也是為了保護她:)
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這個皇後有神經病,不會有好下場的。她這麽做對她沒有半點兒好處,以寶音的本事要是真想弄她,也能讓她吃不了兜著走。當然我知道你家寶音不會這麽幹的,嗬嗬。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悉采心' 的評論 : 謝謝采心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悉采心' 的評論 : 下一章有答案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結尾太意外了。但這是好事,為什麽開篇是右眼跳呢?我記得右眼跳是主禍。莎莎給講講唄:))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莎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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