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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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十六章 誕生
劉忠祿拿過李誌常遞過來的《推背圖》往懷裏一塞後，帶著寶音下了山趕著驢車馬不停蹄的朝河北境內趕去。雖然很想知道丘處機給了自己什麽答案，他現在也顧不上讀，十二月的山東氣候異常的寒冷，劉忠祿覺得這個驢車遇到大雪就不能繼續用了，好在寶音天生的皮實，跟著他風餐露宿顛簸的一路上，整個人好好的一點都沒有生病，反而還經常逗劉忠祿開心。寶音以前在家時候都沒有和父親單獨的待過很長的親密時間，這幾乎大半年的和劉忠祿朝夕相處，師徒倆現在有了默契，一個微笑和眼神都知道對方的意思，讓沒兒沒女的劉忠祿覺得此生最大的收獲，就是收寶音為徒。
在寒冷的冬季，師徒倆日夜兼程的走了幾天終於到了河北地界，劉忠祿的驢馬才慢下來。看著寶音凍得像個木偶的樣子，更不要說看書了，那個針灸銅人玩具像個冰坨子抱在懷裏，早都被劉忠祿放到一邊了。他在路上的草舍抓了很多的麥草，把寶音埋在麥草堆裏保護起來。劉忠祿加把勁的超前趕，想在大雪封路的時候換一輛高頭大馬騎。
走了幾天後，劉忠祿看到遠處有城廓的樣子，他點燃了一個二踢腳的鳴鏑，一聲聰脆的響聲後不久，就看見城廓裏衝出來的一隊蒙古騎兵，足足有五百多人，他們旋風式的很快的來到劉忠祿身邊，領頭的將官說，“劉大人，木華黎將軍讓我們在這裏等候接應你。”
劉忠祿很快的換上騎兵帶來的快馬，抱著寶音朝前麵的城池奔去。停歇了一晚後跟著這些騎兵行軍奔襲了一些天回到了中都城。他和木華黎匆匆見麵，將板渚和臨安的生意踩點告訴了木華黎，讓他手下的人可以繼續和江南貿易換取物資。隻休息兩天後，劉忠祿將江南的貨物裝好的去漠北的車，合並木華黎給大汗的禮物，一起啟程想著是早點趕到漠北。
木華黎派了一千人的騎兵隊伍護送物資車隊，派這麽多人，其實也是給思鄉的老兵回家探親的機會，所以一路上官兵都其樂融融的。雖然在大雪茫茫的草原上行軍，到地方就休息吃飯，劉忠祿清閑的不用整天提心著個警惕的弦，可以在宿營時候圍著篝火看看書，平時在路上逗逗寶音解悶。這天露營休息劉忠祿還是忍不住拿出了書皮發黃的手抄本的《推背圖》翻看，記得丘處機真人說的天道的裁決者會出現，臨別時候給了自己這本書，猜測答案就在這本書裏麵。
《推背圖》是著名預言書，是唐代李淳風、袁天罡合著。由於唐宋朝曆代均嚴禁市麵上流行此類讖書，該書在道門和曆法家手裏流傳的比較多。由於社會上的手抄本不斷被人篡改，將已知的曆史改成圖讖加以比附，故其本來麵目已渺不可考。劉忠祿覺得現在丘處機保存的這本推背圖因該是他用天道考證過的。
劉忠祿粗略翻閱前麵已經過去朝代的推斷卦象，基本都符合曆史。當他打開自己生活時間的推背圖第二十五象，畫麵隻畫著一個鐵斧頭，木柄上刻著十道紋路，看似平淡無奇，可是讀了讖語後讓他大吃了一驚。讖語說，北帝南臣一兀自立，斡離河水燕巢捕‘麥戈'。
劉忠祿想起來蒙古的大紮撒令說蒙古兒童都要學習使用的就是畏兀兒文字。一把斧頭形似鐵砧不就是鐵木真的諧音，並且眾人都知道，鐵木真是在斡難水河邊出生長大的。一二零六年，斡難河源頭舉行庫裏台選汗大會，鐵木真被推選為大汗，尊號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國。斡難斡離雖然就差一個字，可是對於幾百年前就做出的預言來說已經太準確了。書中的解卦中規中矩：卦為“漸”，下為艮，指山；上為巽，指風卦為草木漸茂之象，積小成多之意，大象為山上種有草木，逐漸生長，比喻循序漸進，草木漸茂之象，似乎喻指蒙古這個草原國家，漸入繁盛，把天下都變成蒙古人的牧場。
劉忠祿兩眼看的發呆的樣子，吸引寶音喜歡讀書的腦袋湊過啦，因為她看到一個大斧頭，她剛要多看幾眼，沒想到劉忠祿把推背圖的書一下子扔進了篝火堆裏，寶音失聲驚叫，“師父你怎麽把神仙給的書給燒了？”
劉忠祿胡謅，“因為他畫的圖片還沒有寶音你畫的好看，就畫了一把斧頭，我還以為是什麽有用的經書呢。”
文曲星腦袋愛書如命的寶音撅嘴不吭聲了，挺遺憾的師父把書燒了，草原上有一本書多不容易啊，但是她不敢說什麽，反正師父總是對的，看來那個書裏麵有不幹淨的東西，要不是師傅讀完書，臉色難看的都失神，沒有了往日的淡定從容。
劉忠祿反複思考想著鐵木柄上的十道木紋，是寓意著成吉思汗隻有十代傳承嗎？想想哪個帝王不想江山永固，這本書如果拿到漠北，讓別有用心的懂漢文的人一說，自己的腦袋就會搬家。就是自己腦袋不搬家，帝王一定忌憚推翻自己王朝的人，到時候為了斬草除根還不知道要殺多少人陪葬呢。所以他對寶音書名都沒有提過，也不知她在道觀聽到了多少。
易學高手的劉忠祿仔細的在默讀二十五卦配的周易卦辭，風山漸卦的爻詞。記得以前先生教課說過漸卦的中心思想就是，千年等一人，百中取一，十年磨一劍。從卦象的看，漸就是象形的草原上的一群大雁在飛。卦辭的六個爻中，初爻是停在河邊，二爻是停在水中的磐石，三爻是棲息的陸地，四爻是棲息於高高的樹木，五爻是棲息丘陵，六爻是棲息於高高的山上。隨著爻象的時間和空間變化，這群草原上的雁群腳下的陸地空間越來越大。
可是卦圖，偏偏畫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鐵斧頭，鐵木砧，不就是寓意征服的意思嗎？如果寓意天道代理人的斧頭霹靂之下的征服，整個世界國家的人民難以獨善其身。怪不得自己到了昊天觀，說到文明一詞丘處機才親自接見自己。還有何老進士，這些國學大儒周易是鑽研的很深的，都能用周易推出自己的使臣身份。
在南宋文化發達的他們絕對看過推背圖，知道了天道的答案。正因為他們知道是天道的力量，人們無力回天，所以他才說出了君子向晦入宴息，保留文明火種，等待天道的時間過去的話語。那些漢家的文臣武將紛紛的投奔成吉思汗是不是也是知道了天機天象呢？最後他想到，丘老真人說的今年會誕生一個百年才出的英雄人物，作為天道的裁決者，他會是誰呢?是這個斧頭鐵木砧和他的後代嗎？
劉忠祿晃晃頭扔掉滿腦子的官司，這些天道的問題太複雜了，自己這個小土豆也是夠不著想的，反正按照這個推背圖說的未來，自己好像踩對點了，這個讓他有了一些精氣神。一個月後他們一行車隊回到了茫茫雪原上的蒙古包群部落，劉忠祿還沒有用鳴鏑報信，草原上就有很多人騎著馬兒朝車隊奔來，這麽多的物資，大家又有好東西分享了。
劉忠祿馬不停蹄的去見了成吉思汗，寶音則被馬夫老劉接回了草藥庫的帳篷，看著寶音又長高了，老劉趕忙給寶音端來一碗熱騰騰的奶茶，又拿出一盤羊肉手抓，“來，孩子快吃，這一年多都沒有吃上羊肉了吧。”
“嗯，爺爺，這是我專門給你留的的糖果，你趕快吃，可甜了。”
老劉高興的接過都有些髒巴巴的棒棒糖，含在嘴裏，想想這可是寶音千裏迢迢專門給他帶的。
“路上沒有生病吧？”
“沒有，就是剛開始有些暈船，”
“不錯，有你師父，路上害病難不倒他，南方好玩嗎？”
“嗯，好玩，我長大了還要去。”
寶音正興致勃勃的啃著手抓羊肉，劉忠祿一撩門簾帶著一股寒氣進來，接過老劉遞過來的奶茶大口的喝了一口說，“寶音跟我走，大汗要你給講講你畫的圖呢。”
說著奪下寶音手中的肉骨頭，拿出羊皮背心給她套上，抱著他就朝大汗帳篷群中的一個最大的聚會帳篷走去，還沒有進到裏麵，就聽到裏麵人聲鼎沸的。劉忠祿帶著寶音走進去，寶音發覺這裏麵坐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一屋子人。最中央的炕毯上坐著威武和善的大汗，今天看著他的神色就是一個慈祥可愛的爺爺尊者，旁邊的是五十多歲的孛兒帖皇後和幾個皇妃，沒有見到岐國公主，這些女人寶音是第一次見。圍著炕毯四周坐著的大汗的四個兒子和家人，有成吉思汗的大兒子，三十五歲的麵相很剛毅鬱鬱寡歡的術赤；二兒子，身材壯碩33歲眼睛比較圓和大的察合台；三兒子，三十歲的容貌粗獷性格沉穩的窩闊台；和二十五歲的四兒子，最帥氣高大健美的托雷。
這些蒙古的王爺沒有穿鎧甲，穿著各色的傳統蒙古緞麵羊皮卷長袍，穿著常服的他們根本不能和殺人如麻的蒙古騎兵的各級統帥連係在一起。這些王爺他們身邊的那些漂亮尊貴的夫人王妃，個個帶著高高的插著三根長長孔雀羽毛寶石點綴的紅色罟罟冠，穿著華美刺繡圖案翻邊華麗的絲緞麵，收腰收袖口的蒙古羊皮卷衣袍，身上的珠寶爭相鬥豔，脖子腰上手腕上是成串的珊瑚，瑪瑙，珍珠等，配合著頭上一層層疊加，叮咚作響的流蘇金銀飾品，就像丈夫們戰功富貴的獎杯。
這些人看到寶音來了有大汗的招呼，對寶音到是都客客氣氣的笑容滿麵。這些人寶音都叫不上名字，聰明的她隻好雙手交差放在胸前，對著每一個看到的人不停的躬身行禮，在行禮過程中，寶音的餘光看到了在大帳中活躍無所顧忌的打打鬧鬧的，年齡不等十幾個孩子，猜測他們都是大汗的孫子孫女，並且這些孫子都是孛兒帖皇後生的四個王子的家人。
寶音被帶到大汗身邊行禮後，知道禮節卑微尊長的寶音還想一一給每個王爺的家人行禮，成吉思汗微笑著阻止了，“不用了，孩子，你和你師傅去了趟南方，你畫的圖非常好，我的這些孫子們都沒有見過你畫的東西，喊你來就是讓你給大家講講你畫中畫的是什麽東西。”
“嗯，謝謝大汗。”
寶音乖巧的點頭應承，等著那些人問自己。說話時候寶音低頭迅速的掃視了大帳內，原來自己畫的十幾個本子在人們手裏翻閱著，果然感興趣的都是孩子，他們都當小人書看了。挨著寶音最近的成吉思汗皇後，五十多歲雙鬢有些發白，滿頭珠寶銀飾慈眉善目的孛兒帖一把拉著寶音說，“寶音，你畫的這些花鳥是什麽，在什麽上麵,真好看。”
“回皇後，這是漢地南方人家房子瓦片上的花。”
在皇後身邊的妃子插話，“寶音，你畫的這個釵花好看，你能給我畫一個樣子，我找匠人打個首飾。”
寶音還沒有回答，成吉思汗孫子十歲的貴由拿著畫冊過來問，“寶音，這個老爺爺是誰？”
“神仙。”
“神仙？真的有神仙？他多大了？”
寶音望著虎頭虎腦口氣傲慢的貴由有些害怕，“不知道，隻是聽到人們歌裏唱到，蓬萊神仙坐著雲彩來，師父還帶我到蓬萊見到了神仙。”
貴由鼻子一橫不信，“你騙人，怎會有神仙讓你見到，我是王子，我都沒有機會見到。”
寶音地下頭不再啃聲了，這個場合她的氣場太弱了，誰也惹不起，更不想給師父惹禍，都有些後悔說師父帶著自己見到神仙。是啊，王子都沒有見過的東西她怎麽能得先機見到呢？一瞬將寶音就長出了厚繭告戒自己不能出風頭，少說話。
和皇後樂嗬嗬的享受天倫之樂的成吉思汗耳朵尖，聽到了孫子和寶音的對話就問劉忠祿，“你真的見到了神仙？”
劉忠祿如實回答，“見到了，叫丘神仙，人們說是有三百歲了，我就是在臨安聽人傳唱不相信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果然見到了。”
“神仙說和你什麽了？“
劉忠祿沒有如實說，“老神仙好像算出了我們的身份，什麽話都沒有說，隻給了我一本書就把我送下山。”
“書呢？”
”我給燒了，裏麵就畫了一把斧頭，什麽也沒有，我一生氣就燒了。”
在一旁的察合台開玩笑說，“嗬嗬，他們是不是說你是一個傻冒鐵槌子吧。”
劉忠祿憨憨的隨著大家的笑聲，給十幾個成吉思汗的每個孫子送上了指南針的禮物，送這些禮物時候劉忠祿說，“這個是在海上看星星方向的機巧用具，送給這些孩子們在草原上打獵時候，晚上迷路了找回家的路用。”
那些男孩子一聽都非常喜歡，因為每年蒙古草原上男孩子都有打獵的考核，有時候搜捕獵物經常遇到天黑的問題。那想到這話一出，成吉思汗的四個壯年領兵的王爺聽到更感興趣，他們是領兵在敵國長途奔襲打仗的人，晚上找方向可是一個軍事科技問題，他們馬上都拿過兒子的玩具，“這個好啊，怎麽能給孩子當玩具。”
接著就看見這些個父子爭寶貝，有的王爺不得不用自己的寶貴的腰刀和自己寶貝兒子換指南針，成吉思汗看到劉忠祿別有用心的禮物笑嗬嗬的說，“這個是好東西，你告訴木華黎讓去南宋的商隊多采購一些指南針。”
這時候美麗溫柔的托雷王子的王妃唆魯合貼尼，抱著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來到劉忠祿跟前，“劉醫官，幫我看看這個孩子健康嗎？生下來身體皮膚比別的孩子黑很多。”
英俊魁梧的托雷也站在美麗的王妃跟前說，“對，劉醫官，就等著你這個禦醫回來給看看呢。”
聽到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劉忠祿腦袋就轟的一下發熱，想起丘處機說，一二一五年有天道的裁決者的誕生。果然成吉思汗有孫子誕生了，善於掩飾內心的他使勁的讓自己鎮定下來，看到繈褓中不哭不鬧安靜的咕嚕嚕轉著小眼珠的嬰兒，皮膚確實顏色有些深，劉忠祿猜測可能是新生兒黃疸，現在似乎已經退黃了。號號脈孩子心髒跳動的很健康，劉忠祿忍住沒有說多餘的奉承的話，這裏麵同時這麽多的王子聚在一起，彼此都是互相守望著，雖然知道了天道的答案，自己不能過於站隊，劉忠祿祝福的說，“托雷王子，王妃，孩子一切正常。”
就在寶音給夫人們講述花草魚蟲的時候，有兩個王子扯皮的打架，是十歲大的王子貴由和一個與寶音同齡的七歲的王子蒙哥爭執起來，兩個人都想把書據為己有，把寶音畫的書都給撕爛了。三王子窩闊台和四王子托雷都主動訓斥了自己的兒子，成吉思汗詢問原來他們爭的是畫著很多大船的畫冊，男孩子喜歡的都一樣。最後托雷主動的把畫冊遞給了貴由，算是平息的孩子的風波。蒙哥倔強的臉上寫的不服，不敢忤逆的坐到一邊。
看到沒什麽事了，劉忠祿就帶著寶音拜別大汗離開，不打擾他們大家庭的團聚。劉忠祿領著寶音剛走出了大帳，七歲的蒙哥不甘心的追出來，“呼和寶音，等等。”
劉忠祿停下來，“蒙哥王子什麽事？”
蒙哥走到寶音跟前說，“那些大船都是你畫的？能不能給我再畫一本？”
寶音望望劉忠祿同意的眼神後說，“可以，我那裏還有幾本空白的本子，我可以給你畫，”
“真的，太好了，一言為定。”
原創版權，謝絕轉載。
卦為“漸”，下為艮，指山；上為巽，指風卦為草木漸茂之象，積小成多之意，大象為山上種有草木，逐漸生長，比喻循序漸進，草木漸茂之象，似乎喻指蒙古這個草原國家，漸入繁盛，把天下都變成蒙古人的牧場。————這塊解釋得真棒，我看得直門點頭兒。。。
寶音是有慧根，什麽場麵都一點兒不怵。
她會不會將來和某個王子有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