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早起早睡如同生活在農業社會的原始人,因為貪戀那一段靜謐獨處的時光。慢吞吞在廚房給幾個人準備Jause,看著太陽從田間的天邊升起來,從一點點霞光,到一個小邊邊,到半個球,到一個球,不過是幾分鍾的時間。
一般老大睡最早睡眼惺忪過來跟我打招呼。親親她,然後命令,快去上廁所。
老二半天不見動靜,一定是又睡過去了。
隨時等著老三大叫,媽媽媽媽。她一定會讓我多陪著躺一會兒。如果我躺下,用手支頭,她會粗暴地把我的頭按下去,按到她的臉前。我憋不住笑。
這是我的如宗教的ritual,心懷感激,為新一天的開始。
任何一種文明得以生存和繁衍興盛,都要有一個不是特別名譽但又很必要的條件,即在其相應的社會群體中建造自己的funding myth,或者說是foundation of common belief。這種common belief的,換一個大家更熟悉的詞匯來表達,就是,religion。
即便今天的現代社會,宗教的影響力有多大,每個人都看得見甚至摸得到,我不多說。
最早的宗教源於敬拜活動,敬拜需要儀式,儀式需要場地(環境)。特殊的環境才能營造特殊的氣氛,把人暫時從現實世界抽離,拖進宗教氛圍空間。
很麻煩很複雜很簡單很容易。
埃及文明被認為是迄今為止無間斷的最古老的人類文明。既然宗教和文明相依相隨,最早的宗教敬拜遺址,當然會出現在埃及,據今天7000年,Nabta Playa。
今天的Nubian Desert以大漠黃沙著稱,千裏之外難見點點孤煙。而7000年,那裏是以綠洲聞名的動物天堂,象獅龍虎豹成群,泉眼遍布夏季甚至會形成湖泊。巨大的石塊被拖到(人們認為的)有特殊意義的某處,豎起排成一行,麵向北方(古埃及人用星象來確定方向,用陰影確定時間季節)——人們為了敬拜發明第一個日曆,同時人類史上第一個聖地,被(千辛萬苦)打造成功,教堂的雛形。
就是這樣啊。作為普通生活工具的日曆,彼時彼處,是宗教的一部分。或者說,科學和宗教,相依相隨。
敬拜朝聖的人匯聚於此,如同今時今日人們定期在教堂的Messe。
我第一次見識宗教意義下的午夜Messe,是上中學的時候,聖誕節前夜跟著帶晚自習的老師去鄰近的西什庫教堂。就記得黑壓壓一片很多人,倒不是很吵很亂,有同學還領到一張畫,被我們稱為“聖母的照片”。
還能記得的,是有個女人哭著從我們身邊擠過去,說要“領聖餐”。暗夜裏陌生人前的淚,應該不是假的。
所以,我相信她是真的在哭。
感謝現代科技,宗教儀式包括敬拜禱告這類活動對人類大腦神經員(情感)的影響,已經可以被儀器很好地觀測到。神經科醫生通過對比很虔誠的信徒在禱告前後的腦電圖,得出的結論是,人們在禱告的時候,大腦Frontal Lobe明顯充血(顯示異常活躍),而控製我們感受外界信息的Parietal Lobe部分則變得異常遲鈍。
什麽意思?在敬拜活動中,個體的感受(EGO)被極大減弱甚至消失,增加的,是人對自己和神和宇宙的連接的內心的感受,特別是在很盛大的敬拜活動中,特別是當群體做同一個動作的時候,人們會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集體中變得強大,身邊的人變得親近如兄弟,顯示出的腦電波圖像,同頻或近乎同頻。
同頻的波疊加有什麽效果?中學物理應該已經講到——反正原理也不必人人懂,結果知道就好。不知道?想一下自己的經曆啊,為什麽我們會覺得和一些人比另外一些人更投緣聊起來更興奮火有花一閃一閃?為什麽第一眼就“這個妹妹我是見過的”?
對宗教的依賴和依附,一直屬於各時期文明(文化)的一部分。宗教,決定了人們如何審視認識世界,如何做人做事,和社會在特定時期的道德規範。同時,每一種宗教都希望自己的理念更強大被更多的人接受——所以需要share(好像現在中文裏也很習慣說,謝謝分享;-)),share當然離不開communication,communication是文明得以流傳的前提。
傳播的途徑,當然是語言。早期人類社會的語言,當然不是文字,隻能是是更簡單更易懂的Imagery, Symbol這些。其主題,大半是動物(包括家禽),或者狩獵畫麵,和敬拜的場景,在沒有紙筆的原始社會,隻能是拿利器刻在不朽的石頭上。
曆史得以被記載。
在考古學家發現的圖像符號語言裏,發現有極少數人頭上有特殊的類似羽毛的裝飾,推測是類似Schamane的人物。Schamane是Tungusic peoples裏的Prister。Tungusic peoples
主要有兩支,分布在西伯利亞(Siberia)和亞洲東北部地區(Northeast Asia)。 西伯利亞的地理位置大家熟悉我不多說。而傳統的亞洲東北部地區,按照美國曆史學家Robert Kerner20世紀30年代給出的定義,指的是包括蒙古平原,中國的東北平原,朝鮮半島,和日本列島。因此,Tungusic peoples說的Manchu-Tungus languages被認為是中文,蒙古語和俄羅斯語的祖先。
(通曉Manchu-Tungus languages的最後一個Scahmane,已於2000年病逝)
幾乎任何一種宗教裏都有一個(或一些)人從事Prister的角色。簡單來說,他比一般人離神更近,是人和神之間溝通的橋。(因此)更有權力——他的權力,來自於身後眾人的承認和接受,這種接受和承認,要通過ritual確定和鞏固——人們參加敬拜儀式,(功利一點說)為了使自己離神也更近一點。如果跳出曆史看的話,這種敬拜對文明的影響是,使本來互不相關的獨立的個體自主動團結起來,堅定某種信念,完成對個人來說的mission impossible。
人類社會是文明的載體。文明能夠發展繁榮第一要素是穩定的社會秩序。穩定的社會秩序必然有管理階層和被管理階層——一些人宣布自己是統治者。
你說你是你就是?
不是的,不是我說,是神說。
在古埃及,統治者(力圖)使人們相信,他的權力來自於Horos。Horos是古埃及最高法力的神之一,是萬神之王,其象征是Falcon。Falcon是世界上非得最快的鳥類,時速可達400km/h。因此,人們相信自己實際上是被神統治而不是被人統治,最聰明的選擇是服從而不是反抗。
Falcon
結果是什麽?穩定的社會秩序得以保障。
隨手翻出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字典。排在第一個的就是Falcon。
同時,Falcon(Horos)有極強的視力,它高高在上,監視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好的和壞的,善的和惡的。如果留心的話,會發現在今天有些教堂的玻璃或牆上一樣有類似眼睛的圖案和裝飾——神在看你。
心理學實驗顯示,當人們感覺自己被監視或者提醒有宗教傾向時,會變得慷慨和友善——更文明一點。
不過人是健忘的嘛,為了防止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被忽略被遺忘,古埃及人(Pharoh)想出把不可見變為可見,瞬時變為永恒的辦法,即建造金字塔,停放被處理成木乃伊的死後的法老的屍體。
結果呢,(法老的)死亡並不意味著消逝,而是永存(永生)。
Gizeh金字塔屬於人類最古老組著名的建築,據開羅市中心15km,世界7大古建築奇跡之一。每一個都由超過2,000,000巨大的石磚組成,在沒有發明帶輪的運輸工具和沒有鐵器的情況下,有超過10,000人參與了建造工作。考證給出的另外一個結論是,每一個金字塔的施工過程都是由內向外層層累加完成,最後的最外層用光滑石塊貼平,當陽光照上去,那些石塊會如鏡麵般閃光,十幾公裏之外可見。
很辛苦?當然,不過還好,技術層麵體力要求之外,有信念。人們,認為自己是在為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