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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卦時間(8)——Gregor Mendel

(2022-04-20 05:01:54) 下一個

悟空的帖子提到被稱為現代基因學之父的孟德爾(Gregor Mendel),說他是個和尚——我呢,不僅知道他是和尚,還多少了解一點他在的修道院的那個城市BRNO,今天有空,多聊幾句。

我剛出過國的時候,是直接發到大學裏工作的,接手的是一個同事搞了3年多的項目。簡單說,就是對一個模型實現數值模擬。公式是跟我們組合作的一個前輩提出來的,相關的理論文章發了一版又一版,各種推演已很完備——隻是模擬的結果一直不好——不好到不可能拿出來發表。那個同事有一搭無一搭地敷衍著,大家一次又一次討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我來了嘛,正好扔給我——這個全世界一樣的,無論學術界還是工業界,新人總是要接別人的爛攤子,除非你是鈴著尚方寶劍出場——我哪有那個本事?!

先是代碼讀一遍——這個幼兒園水平——比這長的複雜的我見得多了(當然也很難啊,我寫的,別人也說讀不懂,大家互相不買賬,業界心口不宣的秘密是,買賬那種,不是常態,一定有問題!)。

怎麽試都覺得沒問題。

我是很信任那個同行權威前輩的——當時年輕啊,也不敢質疑。後來實在是沒有頭緒,拿出他的公式來,細讀。一行一行推——居然發現了一個他積分變換過程中錯誤!

當天我們倆郵件反複,多了不敢說,幾十次肯定有了(還沒有TEAMS這種實時的)——他最後也沒有承認我對,隻是說,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試試吧!

試試的結果,當然很好——文章很快發表,我是第一個受益者——今天看,那是我第一次自己覺得可以拿出來的不那麽幼稚的東西。

我後來給做過這件事的那個同事解釋,他因為比較心平氣和嘛,很容易就接受了,最後看我半天,說,你哪裏學的這麽好的數學呢?

沒有啊,我完全沒有學得很好——起碼以前從來沒有人跟我這樣說過,我隻是把學過的東西,老老實實用上了而已——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為什麽說到這個?

我的那個同行前輩,是捷克人,他在的大學,就是BRNO,因為他夠厲害,我們老板每年特聘他一個月到我們這裏做訪問學者——人家是不肯專職過來的,BRNO城市更大一點,更有名一點。,其實我原來跟他一點都不熟(毫無疑問是他根本看不見我),自打那次大戰之後,每次他來跟著我們組一起開例會,如果坐我旁邊,說到興奮處,會側身重重地拍我——我說重呢,一點不誇張,他身高絕對超過2米。

每個人的江湖,都要自己闖。

BRNO是捷克第二大城市,Mendel在的St. Thomas 修道院位於BRNO市中心,屬於Augustinian Orden。 超過700年的修道院才有資格進入Orden組,和它相對應的是Kongregationen,17世紀之後才出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神仙也逃不掉論資排輩。Augustinian Orden是1244年成立於TOSKANA地區羅馬天主教的教區聯合會,遵循Augustine教規。Orden有很多種,比如Ritterorden(騎士派),Bettelorden(窮人派)——中文是我直譯的,我感覺跟大家熟悉的的少林武當派的差別差不多,大家都習武(念經),不過側重點還是多少有點不一樣。

Toskana,是我心目中的天堂。

每年夏天,有機會都會帶孩子們在那裏租個小房子住一到兩個星期,白天在田野裏亂跑,晚上靜聽角落裏的秋蟲呢喃——整個世界都不見了。

出身農家,被形容是“小小個子,長著一張嚴肅的臉”。1843年, 21歲的Mendel開始了在St. Thomas 修道院的的生活——原因很簡單,為了完成不用付費的學業。之前的頭三年的Olmütz大學生活,他一直掙紮在經濟困窘之中。

在St. Thomas, Mendel以充滿好奇心和有一雙靈巧的手著稱,並沒有對必修的神學課表現出很大興趣,修道院不過提供了他食宿和繼續學習的機會. 在受戒儀式上,Johann Mendel被正式更名為Gregor Johann Mandel。

1848年,Mendel開始做教區牧師,不過這份工作對笨嘴笨舌行動遲緩的Mendel似乎並不合適——他被抱怨講道時完全沒有激情,不能吸引民眾。當他知道本地中學對數學,自然科學和希臘文的教師有空缺的時候馬上申請了——之所以能拿到,不排除的原因是他的推薦人是修道院院長。

學校盡管聘了他,但是當發現他完全沒受過教師培訓的時候,要求他補一個自然科學的教師職稱考試,在Brno的筆試這個家夥就沒通過——不死心,趕到維也納參加生物方麵口試,希望能找點分回來,結果更糟。

當被要求描述哺乳動物分類的時候,他獲得的評價是“完全胡說八道…把袋鼠和河狸放在一起,豬和大象放在一起…技術術語一踏糊塗,隻會用德語口語說動物的名字…”

1850年8月份,Mendel帶著傷心的成績回到BRNO,繼續種他的豌豆——在之前,他已經種了三年。包括從附近農莊要來的種子,他總共有34種菌株。Mendel把菌株按照種子的顏色,質地,花色,花的位置,豆莢顏色,豆莢形狀,植株高度這幾個指標嚴格分類,進行雜交和完全純種培育實驗。

為了便於區分,Mendel隻進行兩種不同豌豆的雜交。“The history of the evolutionof organic forms”,他寫道。

其他同修的和尚是否注意到Mendel的實驗這件事,沒有文字記載,有記載的是,當Mendel試圖在自己的房間裏養白老鼠和灰老鼠並觀察它們雜交的時候,終於受到修道院院長的警告——即便是對一心求學的Augustine教派,在當時養老鼠來做實驗也是在太荒唐了。

但是,在外牆邊種豌豆,還是可以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忍。

雜交的結果?

第二代,僅顯示父母一方的特征(高或矮,紫花或黃花),但是到第三代,變得比較混亂,比如第二代的高和高的植株混交,很有可能出現矮的植株——基因隔代變顯性。

最後,在花園裏,Mendel總共種了28000顆植物,記錄了40000種花和,近400000粒種子。

完成這個工作量,需要的,不僅是勇氣。

我一直,很不喜歡中國人對自己的“勤勞,聰明”這一類的評價。沒誰比誰是真聰明多少的,人和人之間差的,完全是聰明以外的東西。

壯誌未酬的Mendel明白,如果想做教師的話,在修道院受的教育是遠遠不夠的,還是沒忍住申請了維也納大學,仍舊是修道院院長推薦——你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評價,但是直接老板能討好還是要討好一下。1851年冬季,Mendel終於開始在維也納大學的生活,主修生物學。

Mendel在維也納大學的Mentor也是他的物理課老師Christian Doppler——就是提出多普勒效應的那個——當觀測者與波源發生相對運動時,所接收的波的頻率會發生變化。多普勒效應後來被廣泛應用於天文學,氣象學,醫學和日常生活的諸多方麵。

今天,奧地利最著名的研究機構,就是用Christian Doppler的名字命名的——CD Labor,和德國的馬普所(Max-Plank Institut)齊名。

我有幸,和這兩個研究所都打過交道,得以見識什麽叫科學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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