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繼續 （七）

逸然很快就收到慧芳用快件寄來的年齡證明，他迫不及待地來到係裏去找分管研究生的陳科長。逸然想起兩年前來這裏參加入學考試時，自始至終陳科長都對他特別關照，最後一天麵試結束後，陳科長還找他專門談了一次，並向他透露，係裏有一名派往德國的聯合培養名額，隻要逸然錄取後願意來，便很有希望得到這個機會。逸然在回去的路上，怎麽琢磨也不明白為什麽陳科長會對他那麽格外地重視，難道是因為他的各方麵條件都出類拔萃，還是因為什麽其它內在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陳科長的態度對他最後決定放棄另外一所被考起的大學，而義無反顧地來到現在這所大學起了關鍵性作用。來這裏報到後，他幾乎是每天都抱著去德國的幻想，直到有一天，他在係裏開完新生歡迎會後，在走廊裏遇上滿臉堆笑的那位在係裏當秘書的陳科長夫人。

逸然從上大學以來，與這種行政老太太沒有少打交道，無論是係辦的，還是圖書館的，還是招生辦或分配辦的，她們總喜歡與逸然套近乎，一直到把他各方麵情況都搞清楚以後，她們的真實目的才會暴露無遺：願意不願意這個周末去見一個姑娘？當逸然編出各種原因婉言謝絕後，她們對逸然的熱情從此便一落千丈。

陳夫人把逸然叫到一個沒有人的教室，先是問長問短，一副長輩關心晚輩的樣子，突然間她的話鋒一轉，問逸然是否談女朋友了。逸然先是一愣，憑著以往的經驗，他很快就變得鎮定自若起來。他直言不諱地告訴陳夫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在外地。陳夫人的臉色便刷地變了一個樣，也就不再有下話了。

從那以後，逸然無論是遇到陳科長，還是陳夫人，他們對他的態度都像熄了火的木炭，一下子全變冷了，他去德國的夢也便隨之徹底破滅了。與此同時，他同時考取的另外一所大學的同學來信告訴他，因為他的導師是那所大學的副校長，加上他考了全校第一名，學校決定派他去澳大利亞，由於遲遲不見他去報到，隻好改派他人了。逸然聽到這個消息，好生後悔，卻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飯，沒有辦法再回頭了。與此同時在與一位比較了解陳科長情況的本校研究生閑談中得知，原來陳科長一直在本校研究生中為他的女兒物色對象，隻可惜他的女兒一點也不可愛，眼看都快過２５周歲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陳科長和夫人急得就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現在是一有空隙就往裏麵鑽。逸然這下終於明白當初陳科長對他的不同尋常的關照的真實原因所在。

逸然越是明白陳科長曾經在他身上打的如意算盤是什麽，就越發覺得找他辦事會凶多吉少。好在逸然手上有慧芳已經滿２４周歲的證明信，反正是私事公辦，他念叨著陳科長也不會太作難他。

他壯著膽子，徑直來到陳科長的辦公室。

“陳科長，有一件事要麻煩您。”　逸然小心翼翼地對一臉嚴肅的陳科長說。

“什麽事？”陳科長拉長臉問道。

“我打算今年暑假去我女朋友老家辦結婚證，需要您幫我開一個單位介紹信。”

“在校學生一般是不提倡結婚的，除非是年齡特別大的。我印象你還不滿２４周歲，怎麽可以就動起結婚的念頭來？”

“再過三個月，我就整整２４了。這是我女朋友的年齡證明，她已經滿２４了。”

“那也要等三個月以後才可以給你開這個證明。按規定男女雙方年齡加起來要滿４８歲才可以領結婚證。你過三個月再來辦吧！”

逸然聽到三個月以後才可以辦，既後悔沒有讓慧芳把年齡改得更大一些，又暗自慶幸將慧芳的年齡整整瞞了三歲，否則在這位既教條又陳見十足的陳科長麵前還真是一籌莫展。

既然弄虛作假有這麽大的果效，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作一次掙紮。

“陳科長，其實我們打結婚證，並不是真的想結婚。我們相隔這麽遠，就是有了結婚證，也不可能住在一起的。現在辦這個證的唯一目的是為了解決我女朋友那邊的住房問題。她們單位規定隻有結了婚的人才有可能分房子。要是再等三個月才可以領結婚證，那今年的分房機會就會錯過了。”逸然以為編造這樣的理由會讓陳科長起惻隱之心。

“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辦證，我都要按國家政策辦事。我可以給你找出有關文件規定來，讓你心服口服。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安心做其它的事，三個月以後來，隻要政策沒有變化，我到時候一定會給你開這封信的。”陳科長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為逸然開綠燈的跡象。

逸然眼看胳膊拗不過大腿，也就不想再說什麽。隻是三個月以後，他都已經放假回慧芳那兒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到時候為了這封介紹信，還要專門來跑一趟。不過與下一步辦出國手續相比，這真是小巫見大巫了。要是到時候陳科長還是這樣一副麵孔，那該如何是好？逸然開始憂心忡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