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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愛繼續(三)

(2006-07-08 08:04:59) 下一個
逸然一想到很快就要去英國,腦子裏便浮現出徐誌摩的《再別康橋》,這是逸然最喜歡的詩,什麽時候想起來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樹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逸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他不由自主地來到樓頂的平台上。

這方圓百米寬的露天平台,是逸然感情寄托的最佳場所:不僅僅是因為它上麵的靜謐,更因為從這裏可以盡情地遠眺天邊的雲彩和星宿。逸然住的這幢樓位於城區和郊區的交界線上,所以在平台的上麵既可以領略到田園風光,也可以看到層層高樓,而整個校園的景色也盡收眼底。

沒有慧芳的日子,眼前這一切都失去了它應有的色彩,它甚至還比不上慧芳現在所在學校的青磚瓦房,更無法與離慧芳學校不遠的那遍四季如畫的蘆葦蕩相比。逸然每一次去慧芳那裏,都不忘記和她一起騎車去看那遍蘆葦。無論是早晨,還是傍晚,無論是春天,還是其它季節,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都會撩起他無邊無際的想象。在那純屬自然的景象裏,逸然唯一想做的就是躺下身來,任自然的一切光和熱還有聲音穿過他身體的每一個關節,他的胸膛在那時變得就像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一樣,慧芳睡在其上,總有無邊無際的踏實感覺。

逸然在想,要是去英國的手續辦好了,那不是又要離慧芳更遠了嗎?她會不會擔心我不再回來?要讓她對我完全的放心,看來打結婚證真的是個上策。怎麽這麽巧呢?難道慧芳有先見之明?他從口袋裏掏出慧芳今天寄來的信,又細細地看了一遍。逸然明白,按慧芳的性格,在正常情況下,是打死她也不會主動提結婚的事的,一方麵是她天性害羞,另一方麵是她信奉水到渠成,從不喜歡往時間前頭趕。慧芳的想法一向都很實際,這一次也當如此。正如她信中所說的,打結婚證的目的很簡單,無非是想讓他回去後每天可以睡一個好覺,再沒有什麽更深一層的目的了。

逸然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他為什麽並不把與慧芳盡快結婚看得那麽重。是因為自己的條件還不夠成熟?還是因為自己的事業心太重?還是因為自己已經習慣於單身的生活,不急於把它變成有法律約束的婚後共同生活?

其實逸然潛意識裏的想法也很單純。

他一想到第一次見到慧芳後,為了和慧芳再見上一次麵,每天不得不在她學校門口的公共汽車上來回坐上好幾趟,而現在他至少每天都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慧芳那一顆為他而時刻跳動的心,他還有什麽更多的奢求呢?結婚不結婚對他又有何妨呢?是的,每一次見到慧芳,他都要把她抱得緊緊的,他在恍惚中也可以感覺到自己對慧芳有更深一層的需要,但與那肉體的需要相比,他更被他們之間那種坦蕩無私的愛所吸引和征服,他深知這種婚前的刻骨銘心的心靈撞擊是婚後生活所無與倫比的。雖然逸然並沒有那麽多的生活經驗,但通過書本他可以體會到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的深層意義究竟何在。

逸然很喜歡與慧芳每次別離後重逢的甜蜜感覺。

那一刻天是蘭的,地是新的,笑容是燦爛的,聲音是甜美的,一切的感覺都是新鮮和美好的。

人生中還有什麽比這種心境更令人向往呢?

金錢對人的靈魂不再有任何束縛,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那怕口袋裏還剩下兩塊錢,他們也會高高興興地一起拿著它去買一條新鮮魚回來,熬一碗乳白色的魚湯,你一口,我一口地將它喝完,連剩下骨頭也一起清理得幹幹淨淨,那種滲透到心底的相互愛戀和相依為命是世界上任何財富都無與倫比的。而這種無私的愛戀在婚後還會存在嗎?

逸然想要在和慧芳結婚前,好好地感受那種隻有在理想世界中才可以體會到的戀人與戀人之間的全身心的相互傾慕和投入,雖然他和慧芳在一起時常常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性欲,但他相信他想得到的,有一天他都會得到的,而他現在所擁有的,並不一定會永遠都為他所擁有。

從一樓的收發室沿著樓中間的天井傳來呼喊聲:“603的逸然,長途電話。”

這天井一直通到樓頂的平台,逸然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神經一下子跟著緊張起來。在這兒住了快兩年,除了去年慧芳被分配回老家時給他打過一個長途電話以外,他還從來沒有接到過任何長途電話。難道是慧芳打來的?她會有什麽要緊的事要告訴我呢?

逸然不顧一切地往樓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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