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東——討厭的Mimi
來德國後,我遇見的德國人幾乎個個都很善良、熱情、友好,他們給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自打住進Pasing那個老太太Mimi的出租屋後,我每天早出晚歸。周末也很少在家,所以和房東聯係並不多。然而即便是很少的交往,也使我逐漸感覺到房東對我的不友好。這令我心裏感到非常不快。但由於我在Mimi麵前完全沒有設防,所以在後麵的交往中,往往處於猝不及防和被動的地位。
我剛來她家時,Mimi很“鄭重”地交給我一把鑰匙,再三叮囑我要保管好,如果掉了就再沒有鑰匙開門了。但在後來,我多次發現,在我不在家的時候,有人進來過,顯然她還有多餘的鑰匙。其實我並不在意這個,一個房東老太太想進來看看也沒什麽。但她又非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凡是有我的信,就一定要放在我的門口的地下,以表示她進不去。叫人有時候不由得暗暗發笑。
一個周末的下午,我想改善生活,就買了一隻凍雞,打算做個雞湯。剛拿刀砍了幾下,Mimi就氣急敗壞地從屋子裏衝出來問:“你在幹什麽?”我說:“做雞湯啊。”她居然問我:“做雞湯為什麽要用刀把雞砍成幾塊?”我不解地問:“那你說該怎麽做啊?”她說:“上個中國人就把整隻雞放在水裏煮的。”我心裏想,誰知道是哪個懶家夥才這樣煮湯的。於是我很耐心地對Mimi說:“肉肯定要切成較小的塊塊才容易煮熟啊,所以我必須切一下。不能把整隻雞放到水裏煮。”她不屑地說:“你們中國人不都是這樣煮的嗎?他可以這樣做,你為什麽不能這樣做?”我笑了起來:“中國和歐洲一樣大,歐洲的菜都有各種做法,為什麽中國的菜就一定是一樣的?”Mimi搖搖頭;“這廚房裏不能用刀砍東西。”這簡直太不講道理了!不能用刀,那以後做菜都隻能整個吃了?我忍住氣,反問她:“你吃雞也是整個丟到水裏的嗎?也是不用刀加工的嗎?”我沒等她回答,就低下頭,拿起刀用力的砍起雞來。Mimi看著我,雖然很生氣,但也不敢上來搶我的刀,就氣呼呼地走了。
由於樓上沒有冰箱,我也不可能每天去買菜,所以有時候買的肉就放在樓下的冰箱裏。否則我該怎麽辦呢?租房合同裏也沒有規定不準用樓下的冰箱啊。誰知一天下午下班回來,一進門我就看到我放在冰箱裏的肉被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已經開始化了。桌子上還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請不要把你的食物放在冰箱裏。”我氣壞了。一氣之下,把冰箱裏所有的東西全部拿出來堆在桌子上,滿滿地放了一桌子,並也留下一張紙條:“為什麽不能?我應當放在哪裏?”我覺得對付這種不講道理的人沒有必要跟她去吵架,隻有對她強硬才行。畢竟在冰箱裏她的東西比我的要多得多呀。果然,Mimi不敢再對我用冰箱的事說三道四了,我們暫時平靜下來。
一天下班回家,看到門口地下放了一張繳費單,上麵寫著“電視費”。我不由得火冒三丈:我房間裏又沒有電視機,交什麽電視費?第二天,我還特別跑去問Ahne教授,我是否應當交電視費。他也搖搖頭:“你們外國來短期生活的人,不需要交什麽電視費。”於是,我把這張繳費單撕掉了。不料Mimi不死心,幾天後還問我:“你看到那張繳費單了嗎?繳費了嗎?”我搖搖頭:“沒有,我聽不懂德語,我隻聽英語,所以我應當把錢交到英國去。”Mimi看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跟Mimi的衝突終於在九月底爆發了。九月底是慕尼黑的啤酒節,是德國人狂歡的日子。那天,我到啤酒節廣場去玩到晚上很晚才回來。離院子還很遠,我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半躺在院子門口,把柵欄門堵住了,顯然是個酒鬼!我走過去一邊拉他,一邊大聲說:“喂,起來,起來!不要睡在這裏!”醉漢很重,我拉了幾次也拉不動。我隻好不停地搖他,直到把他搖醒,這才搖搖晃晃地走開了。在這整個過程中,Mimi房間裏的燈光一直是亮著的,說明她一直在看著我們。等我進了門。Mimi走下來,很凶狠地對我說:“以後你不要把酒鬼帶到這裏來!”我對她解釋:“他不是我帶來的啊,我根本不認識他。”Mini根本不聽我解釋:“他一定是你的朋友,我看到你還在跟他講話!”我忍住氣對她說:“我是在叫他走開啊。你沒有看到那人是個德國人嗎?不是中國人。”Mimi感到理屈詞窮,就開始胡攪蠻纏了:“你們中國人到德國來,吃我們的,用我們的……”,我不等她說完,就嚴厲地對她說:“住口!我不是自己想來,是你們政府請我來的。是馬普基金會發出的正式邀請,請我作為訪問學者來到這裏。請你對我禮貌一些,否則我要去市政府告你!”Mimi呆住了。看著我,半天沒有做聲,隨後低著頭回自己屋裏去了。
從此以後,我們之間相安無事。但在臨搬走時,她找到了報複的機會。原來她家的所有的東西都是破破舊舊,用了很久的,都處於隨時可能壞掉的狀況。一天,我正在做飯,突然,電爐子發生短路,還引起跳閘。修理電路的師傅來後,很快恢複了電路,並發現這個電爐子已經壞了。那兩個師傅對著我做了個鬼臉,悄悄地對我說:“這裏的每一樣東西,包括房子,都跟這個老太太一樣老,隨時都會壞掉!”我無可奈何地朝他們笑了笑。
第二年搬家前,我找到Mimi結帳。她提出爐子是我搞壞的,所以要扣掉我的押金作為補償。我很氣憤地對她說:“你這個爐子恐怕已經用了十幾年了,難道你打算永遠用下去嗎?我出了租金,非但沒有享受到你應當提供給我的設施,反而要我賠償你那壞了的東西。有這個道理嗎?”她無話可說,但就是不退給我押金。
啊,幸虧我在德國隻遇到一個這樣壞的Mimi!
德國配鑰匙確實不容易,丟了鑰匙是很麻煩的,無法像在美國,那把鑰匙去Home Depot就可以配。
感謝你的來信,讓我看到了不少讀者的意見。我非常感動。最近我們都被關在家裏,出去要
量體溫,拿通行證。但願能盡早結束。聽說美國也開始流行新冠病毒肺炎了。祝願在美國的
讀者都能平平安安!身體健康!
回憶錄裏肯定有很多錯誤。望讀者多多指點。關於日本女孩“山村富士子”的名字,那是她
在自我介紹時,先寫到 Fujiko sujimura,看到我不知道怎麽讀,又寫下“山村富士子”幾個
字。今天看到讀者的留言才猛然意識到:這是日文,不是中文呀!嗬嗬嗬,不好意思。不知
道中文應當怎麽翻譯她的名字?不過三十多年過去了,她應當是個老太婆了吧?不會太在意
我怎麽叫她。
謝謝大家的留言!
江育林
2020 年 3 月 3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