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不啃的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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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大會戰 18

(2019-12-03 11:03:10) 下一個

石油大會戰

 

由於在湖北發現了五七油田,決定在荊門修建一個煉油廠。於是,修鐵路的那些民工又都轉去參加石油大會戰了。從二月二十六日到四月六日,我在會戰工地整整勞動了四十天。

革集的任務是在三道溝的大山裏修出一條路來,再負責挖一個大油罐的地基。這裏到處是山,幾乎沒有平地,土方任務很大。

剛開始還隻是清理地基,挖樹蔸。拖石頭等準備工作。由於工地離住處較遠,每天吃中飯時都要留人看守板車、箢箕、鐵鍬等工具。有一天輪到我值班,大家都回去吃飯了,我則坐在那裏看書。突然來了一群知青,大聲地喊:“呀,江育林,你在這裏啊!”我一看是二附中的一群初中生。但怎麽也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也不記得他們下放到哪個公社。他們非常熱情地要我到他們那裏吃飯。我再三解釋我必須負責這裏的安全,不能讓工具被別人偷走了。他們四周看看:“不就是兩個板車嗎?我們把輪子拆下來帶走就是了。”他們七手八腳地卸下板車輪子,不由分說地把我和四個軲轆一起拉到他們的住處,還叫食堂的師傅專門多做了兩個菜。我心不在焉地吃,心裏想著,要是我們公社的人吃完午飯,來了怎麽辦?吃完飯,他們又把輪子背回工地,安裝好,分別前還再三說要我有空去玩。我莫名其妙地坐在那裏,打著飽嗝。不一會,革集公社的知青們都來了,吳恒樂還帶來了我的中飯。他看見我在打飽嗝,奇怪地問:“你在哪裏吃的?誰請你吃的?”我搖搖頭,什麽也回答不出來。知青們都笑了:“你這個吃混飯吃慣了的,吃了別人的東西還不知道是誰給的,在什麽地方給的!”

場地清理好,接下來就是打炮眼和放炮了。我們在傾斜的坡上打出一個個炮眼,灌上炸藥。每天下午四點放炮。由於周圍都在放炮,很容易出事。指揮部特別強調:吹第一聲號時,所有的人全部撤離,隻留下點炮的人;吹第二聲號時,作好點炮的一切準備;第三聲號響,立即點炮撤退。因為到處在放炮,這時候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了,隻有往專門修的防炮洞裏鑽。

頭幾次點炮隻是把地基弄平,打開場地。再後來炮就越放越大,一個洞裏放好多炸藥。一個小土包一炮就能把它炸平。放起炮來山搖地動,坐在防炮洞裏就像坐在海上的小舟裏,不停地搖動。好久才停下來。

有一次,不知哪個神經病在吹第二遍號時就把炮給點著了。有人看見了,馬上大聲驚叫起來:“有人點炮了!” 我們一個個嚇的要死,立刻慌慌張張地把自己分管的炮眼點著後,趕快往防炮洞裏跑。我點炮用的香火還沒有點著,已經來不及了。看到旁邊的炮手在抽煙,順手就從他嘴裏拉出來,抽了一口,嗆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點著後,跟著最後幾個人一起衝進防炮洞裏,幾乎是把前麵的人用腳踹進洞裏,自己趕快擠進去的。放這麽大的炮非常危險,炸起來的石頭飛得很高很高,有的甚至能飛過一座山。有個工程師就是正在一個山頭上看圖紙,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個小石頭,當場就被砸死了。還不知道是從哪裏飛來的。

由於當時是戰備期間,口號就是大幹苦幹拚命幹。還說:“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根本就沒有安全生產的概念。在荊門寶塔山的向陽坡上開始埋葬因公死亡的人。隨著工程的進展,墓碑也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成了一片。煉油廠的工人大多是從大慶來的。這裏的氣候和東北大不一樣,很多在大慶的成功經驗在這裏不能用。像“幹打壘”式快速建造簡易宿舍的做法,在東北大慶是被大力推廣的,甚至還發明了專門做幹打壘房的機械。但到了南方,雨水很多,幹打壘的房子被水一浸泡就塌了。北方的灶是地下式的,鍋和地麵平齊。而這裏水多地滑。結果打開水的家屬滑到開水鍋裏,被燙成半熟。北方低溫幹燥,傳染病的流行相對要困難一些。而在這裏,過於密集的人群和潮濕的住房導致肝炎和瘧疾橫行……。一個個血的教訓都是用人命換來的。

春天來了,人感到非常疲勞。修鐵路時的病還沒有完全恢複,覺得自己脾氣越來越壞,經常發脾氣。大家都說:“小江現在怎麽愛罵人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雖然很累,但晚上還經常睡不著。有天半夜起來解手,還看到了掃帚星從天空劃過。整個工地好像就是我一個人看見了。其實這些臨床症狀就是大病暴發前的預兆。可惜當時完全不懂,還是在勉強支撐著。一直到四月六日完工,和大家一起撤回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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