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詩歌》：46: 比斯開海岸

《更多的詩歌》

 

XLVI

第四十六首

 

比斯開海岸

The Land of Biscay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Hearken, landsmen, hearken, seamen,

to the tale of grief and me

Looking from the land of Biscay

on the waters of the sea.

 

Looking from the land of Biscay

over Ocean to the sky

On the far-beholding foreland

paced at even grief and I.

There, as warm the west was burning

and the east uncoloured cold,

Down the waterway of sunset

drove to shore a ship of gold.

Gold of mast and gold of cordage,

gold of sail to sight was she,

And she glassed her ensign golden

in the waters of the sea.

 

Oh, said I, my friend and lover,

take we now that ship and sail

Outward in the ebb of hues and

steer upon the sunset trail;

Leave the night to fall behind us

and the clouding countries leave:

Help for you and me is yonder,

in a haven west of eve.

 

Under hill she neared the harbour,

till the gazer could behold

On the golden deck the steersman

standing at the helm of gold,

Man and ship and sky and water

burning in a single flame;

And the mariner of Ocean,

he was calling as he came:

From the highway of the sunset

he was shouting on the sea,

„Landsman of the land of Biscay,

Have you help for grief and me?”

 

When I heard I did not answer,

I stood mute and shook my head:

Son of earth and son of Ocean,

much we thought and nothing said.

Grief and I abode the nightfall,

to the sunset grief and he

Turned them from the land of Biscay

on the waters of the sea.

 

聽呀，陸上和海上的人們，
       請聽憂傷與我的故事，
從比斯開海岸
      向大海的水域凝視。

從比斯開海岸，
       越過大洋眺望天空，
在極目遠望的海角，
       憂傷與我在黃昏步履從容。
在那兒，燃燒著的西邊風嬌日暖，
       昏蒙的東邊卻天寒地凍。
在落日照耀的水上，
       一艘黃金的船朝著海岸移動。
船上有金色的船帆和金色的繩索， 
      還有一根金色的桅杆高聳。
船上掛著金色的國旗， 
      其倒影清晰地映在海中。

喔，我說，我的朋友和愛人，
       讓我們現在就駕船遠航，
朝著光線隱退的方向，
       順著夕陽的軌跡乘風破浪;
讓黑夜在我們身後降落，
       離開陰雲密布的家鄉:
在那裏你我都有更好的前景，
       黃昏在西方能找到避風港。

山腳下帆船駛近了港口，
       直至人們可以清楚地看見:
在金色的甲板上，
       舵手站在金色的舵輪麵前，
人、船、海和天， 
      都被一束光焰點燃。
船上有位水手，
       等船一路進來他一路大喊，
順著夕陽照射的光線，
       他的喊聲從海上傳到這邊:
“比斯開海岸的人們呀，
       誰能幫憂傷與我解決困難?” 

我聽見了他的話，卻沒回答，
       我搖著頭，沉默無言:
大地之子和海洋之子，
       我們想得很多，卻閉口不談。
憂傷與我一直待到夜幕低垂，
       憂傷和他離開了比斯開海岸，
朝著夕陽西下的方向，
       行駛在大海的水域上麵。

 

                                   二 0 二二年五月三十一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豪斯曼的這首詩是詩集《更多的詩歌》中的第 46 首。

        這首詩中，詩人用講故事的形式告訴讀者，憂傷是永遠與人們在一起的。人們 想要逃脫憂傷，那是不可能的事。有時候，人們會幻想，是否別的地方的人們沒有憂 傷，生活得比我們這裏好一些，最終，他們會發現，其實，世界上每個地方都存在憂 傷，到東到西都相差無幾。

        這首詩的第一段是序詩，僅四句。一開頭就告訴讀者，要講的是“憂傷與我的故 事”。在詩的第三節中，詩人又稱“憂傷”為“我的朋友和愛人”。可見，憂傷永遠與人在 一起，不可分離。

        詩的一開頭，詩人還指明了聽故事的對象:“陸上和海上的人們”，其實，就包 括了世界上所有的人們。

        詩的第二節說，當憂傷和“我”在海角漫步的時候，看見從西方駛來一條黃金的 船。於是，在詩的第三節，“我”就對“憂傷”說了一段話，希望能與憂傷離開“陰雲密布 的家鄉”，乘坐這條金船，向夕陽沉沒的地方去尋找更好的生活。“我”認為在西方能找 到“避風港”。

        詩的第四節說，等黃金的船隻駛近時，憂傷和“我”聽到船上有位船員在向陸上 的人們喊話，問他們:“誰能幫憂傷和我解決困難?”於是，“我”就忽然明白:以為黃 金船上沒有“憂傷”，隻是一個虛幻的夢想而已，其實憂傷到處都存在。所以，在詩的 第五節中，詩人說:“我聽見了他的話，卻沒回答，我搖著頭，沉默無言。”詩的最後， 憂傷和“我”還是留在了陸地上，而憂傷和“他”也還是駛向落日的方向:現實並沒有一 絲改變。

        比斯開海灣(the Bay of Biscay)是在西班牙北部、法國西部的一個海灣。

        原詩五節，每節句數不一。譯詩每節雙句押一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