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廟與洪門的關係
關於“祠廟與洪門的關係”的問題困擾了很久,算是有個較為成熟的想法。事實上早期墨爾砵和邊地高都給了一些提示,隻不過轉不過彎來,那就是無論是四邑會館或“三邑堂”都是用“Districts Company Hall”的字眼。表麵上很難說得清楚,而實際上“Hall”是作“祠堂”來解讀。
“祠堂”是正確譯法是Ancestral Hall,是基於傳統的宗法製度,除了供奉和祭祀祖先外,且具執行族規及議事飲宴等功能,在曆史上不乏某些家族的在祠堂外牆或內部顯眼的地方將族規戒條用石或條幅公告於眾;一旦有族人犯戒,則由族長及有名望者宣布執行族規,例如男女出軌要“浸豬籠”之類。當然無論過去或現在,世界各地都有某氏宗親會的,基本上是聯宜性質,並沒有執行宗法的製度。
回望早期的華人廟宇Joss House,大多是廟的功能,供奉諸如財神關公觀音天後,甚而各路鬼神都有;部份在偏廳設有祠堂來供奉先人,例如四邑廟。單獨一座房子作“祠堂”用途的恐怕隻有五龍江Wollongong的“南天寺”了。
試舉例:
塔省有廟兩座,其一是關帝廟(後稱功德廟Guan Di Temple,在Launceston的Weldborough,建於1880年,拜的是關公(http://www.qvmag.tas.gov.au/Whats-on/Art-Gallery-at-Royal-Park/Guan-Di-Temple)。
(圖1)
同樣是在郎賒士頓Launceston也有一座Joss House (http://www. Nla.obj_3401492498.pdf),但其中所拜的是五花八門。
(圖2)
塔省的華人不多,曆年的統計是874(1881)、 943(1891)、484(1901)、362(1911)、234(1921)。然有兩個截然不同風格的廟宇,非常典型,那就惶論有數萬華人的維省了。
有拜關公的廟,不一定就是洪門所立,雖然借關公的忠義為名行洪門之實是有不少。
那麽華人在廟宇舉行的儀式會是怎樣,這裏將1873年3月在維省孖罅辣埠華人帳棚區新開張的關帝廟為例(“Opening of the Joss House”: Ararat and Mount Pleasant Creek Advertiser and Chronicle for the District of the Wimmera, 21 March 1873, page 2),為了縮減篇幅,僅按原文略述:
廟內的西麵掛的是關公的畫像,還包括周倉和關平;文章中的描述不多說了,情況幾乎近似下圖。畫像下是祭壇,香爐點燃著香燭;另外有一個磚砌的爐灶,不時有人往爐灶增添紙錢及元寶。
廟前架了個遮篷,擺有品字形的三個桌子。最前麵的一個有兩隻大燒豬、一隻剃了毛的山羊,還有魚幹、野味、燕窩、肝片、野豬頭、白斬雞、甜食、通心粉,另有香燭滿載酒的杯子等等。後麵並排的兩張桌上則擺滿了烤肉幹菓及密餞等。
廟旁的另一個房子正緊張地烹飪十多頭豬幾隻山羊和幾十隻雞。
到將近11時,三聲炮響宣告儀式開始。主祭的是Rev. Fon-Kin-Goon及九名僧人助祭。在震耳欲聾的鑼、鈸、鼓等樂聲中,一麵三各旗升到旗杆之頂。主祭人頭戴插有孔雀羽毛的帽子,先繞供桌行走三圈,再分三次行三跪九叩禮;禮畢時再點香及燒爆竹,同時每盤兩隻燒豬從華人帳棚區的各個地方陸續上供(據稱這些肉足夠養活在孖罅辣埠的人一個星期)。15分鍾後,主祭和助祭的九名僧人退入廟中,前麵所說的叩拜和跪拜中複一次,並將滿杯的酒灑向四方,部份供品也會送入廟中,再由主祭宣讀祭文。隨後主祭和助祭出廟外再行前麵的儀式。最後是爆竹又燒及鑼、鈸、鼓等樂再響,這才算儀式完成。
在儀式進行期間,有數百名華人在觀禮,卻少有恭敬的舉止,顯得非常隨意。笑談者有之,誦經者也有之。儀式完結後,眾入入席開始宴會。
是日,有錢的華人在家門外擺出豬、羊、雞、鴨、魚、飯、湯水、蔬菓等,整個慶祝活動持續到深夜。
該報紙的報導是平誧直敘地陳述每個細節,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孖罅辣埠的這一間Joss House能夠大肆鋪張的原因是收費。它在Arcade Street的左角,因為位置較近商業區。這一間在入廟前必須成為其成員(繳交4英鎊)才有資格入廟。當成為成員後可以隨時入廟直到離開澳洲為止(“Original Poetry”: Mount Ararat Advertiser and Chronicle for the District of the Wimmera, 17 June 1859, page 3)。
就澳洲來說,早期的移民絕大部份來自廣東三江(東江、西江、珠江)下遊的縣份,所以所恭奉的神靈遠不如國內一些省份的出格。之所以這樣說,是參考手上的一本書“中國人的神靈世界”,更不如時下國內一些地方的荒唐,下圖則見將毛澤東奉為神,毛朱周都升格成佛,封號何來?有點惡搞了。
(圖3)
(圖4)
華人的地域觀念之重,不分國內或海外,“四海一家”是遙遠的夢想,尤如共產主義。例如雪梨的四邑廟有個名為“先友大伯公祠”的偏廳是供奉華人先祖的,牌位則按高低、方位及大小來收費;既然是四邑廟廟,所供奉的應為四邑人,外縣大概無緣,以此查詢廟祝的話,恐怕也難於應對。是故早年華人中各種堂口都有,如增城同鄉會的聯福堂、香山隆都的同善堂、南番順的三邑恒善堂、東莞同鄉會的公義堂,這些堂名在各省都是統一的,似乎與各縣對應,不過各堂在原籍的善堂早已被打到稀巴爛,總堂不是設在香港就是留點血統在海外了。移民所在地各縣參差不齊及人數不多的話,則另起堂口,如紐省有“敬福堂”(威治布埠Washpool)、“蔭德堂”(中山縣),昆士蘭有“積善堂”(庇利士彬埠Brisbane)、“樂善堂”(波利近埠)、“仁善堂”(添補埠Tombo)等不一而足。有些堂口在那裏不大清楚,例如“寶安堂” 、“寶成堂” 、“興成堂” 、“忠花堂”。不過這些堂口都不與祠廟產生關係,大多掛靠在各同鄉會或當地有名望的商號中。
越說越遠了,洪門以祠廟為活動中心的說法不一定準確,例如有洪門子弟在的維省四邑會館或“三邑堂”都另有場地實施宗法製度,這在當年的報紙是有報導的。
墨爾砵的Argus報紙在1863年6月30日第6頁的“Country News, Ballarat”是這樣報導的:有個華人在治安法庭的一個賭博審理案中作證,盡管被告的華人被判無罪釋放,但被告對證人不滿,認為是他告密。於是將證人捆綁在神廟外的大樹上,等待第二天在神廟主持到來進行審判。警方知道這事後即刻前往在華人營地的神廟將證人釋放。
這件事可以這樣解讀,孖辣神廟的在洪門的掌握之中,守護神廟的人隻是個日常瑣事的。洪門的頭領並不在這長駐,隻能通知他到第二天來處理。由於有警方的介入,事情不了了之。這樣的解讀有其它證據說明。
另一件事是由四邑會館籌建在卡斯特梅恩的神廟建成時,“三邑堂”要管理權,雙方人馬各自集結趕來,在警方和教會的幹預下再到四邑會館在卡斯特梅恩的“Hall帳棚”中談判(該報導的日期及報章臨時不知道存到那裏了,日後補正)。
事情可解讀的是,四邑會館本在墨爾砵有固定館址來招待及迎接桑梓,在會費充裕中考慮到淘金地方也設一神廟來方便桑梓。洪門方麵不甘四邑會館分享勢力範圍,同時以四邑人身份加入了洪門的人在身份上顯得尷尬,衝突由此而起。
廣府人多有一個習慣是“入廟上香”、但求心安,有逢時過節到此一行的心態,真正有所求的比例不算高。有興趣的人不妨到廟去細心觀察,在人群中誠心跪拜的比例會是多少則心中有數。
另外有個題外話,當年殖民地政府對民間要求撥地建學校或教堂是有條件要求的,但因其為公益事,故除免費在適當地點撥地外,是免收地方政府管理費。華人希望建神廟本不在這兩種的範圍,後來才予豁免準建,要求更多,故而能找到的資料多是一地一廟。
早期在維省淘金地的華人廟宇存世的不多了,僅就所搜索到的作一介紹。
1.Melbourne
Emerald Hill,建於1856年,原為木結構,“It is a wooden building, in an obscure street. Outside is a large pendant inscription in blue and gold. On entering one is impressed at first sight with a multitude of objects, all of the vermillion, blue, yellow, and gold kind, rows of spear-heads, beautiful Chinese lamps of singular shapes, a large variety of lacquered ware pannels of fancy carved works, quantities of flags; all the walls are hung round with pictures”illustrating the history of the god Joss. In the centre and at the end is a little recess, at the back of which is a picture of his god-ship - a fat, jolly, pigtailed Chinaman. Lights were burning before him, and a great amount of tinsel, little flags, joss-sticks, &c., arranged on a kind of counter that ran the whole length of the building”(“JOURNAL OF A TRIP TO MELBOURNE. No. IV.”:South Australian Advertiser, 7 February 1861, page 3)。1866年拆去重建,也就是現在墨爾砵的四邑廟。
2. Ballarart
Ballarart有兩間廟宇,其中一間是在Barkly Street,是建在1845年左右的簡陋木屋,1859年10月2日因風吹蠟燭而導致失火,全屋燒毀(“VICTORIA”: Sydney Morning Herald, 8 October 1859, page 7)。在Main Road的一間應是在此屋燒毀後遷址重建的,後來也破爛不堪而拆卸。
(圖5)
Opened in 1871, 2021 marked the 150th anniversary of the Bendigo Joss House Temple. The heritage-listed temple is significant as being one of the few remaining buildings of its type in Australia. Finn Street, Emu Point North Bendigo VIC 3550
3. Ararat
在Arcade Street的左角,大概建築年份是前者之後,因為位置較近商業區。這一間在入廟前必須成為其成員(繳交4英鎊)才有資格入廟。當成為成員後可以隨時入廟直到離開澳洲為止(“Original Poetry”: Mount Ararat Advertiser and Chronicle for the District of the Wimmera, 17 June 1859, page 3)。
4.Chung-ge Haung Joss House忠貞寺
原在Mounment Hill, 建築年份不詳。1865年移至Castlemaine的 Forest Street新址,搬遷費用達300英鎊(“COUNTRY NEWS”: Australasian, 1 April 1865, page 11)。
5.Golden Point
建於1860年,建築費用600英鎊。信徒必須先繳交1英鎊5先令,然後得到一張可以在它開放時進入(“Legislative Assembly”: Mount Alexander Mail ,9 March 1860, page 3)。
6. Morses Creek (1859年改名為Bright)
廟宇在1915年被拆除(http://vhd.heritagecouncil.vic.gov.au/place/200291)。
(圖6)
有關各神廟的資料需時,不作太多的介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