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記——— 魅力野花的“娛樂性”,覺曉的“上帝細數我的頭發”,如斯的“集體缺乏初等教育”
昨天寫隨記,有很輕鬆的感受。其間老婆叫“院子裏的樹枝要收拾了”,馬上就放下手機去收拾。早些時候讓人幫忙把李樹櫻桃樹蘋果樹在一年間長出的枝杈剪得一地。想去捆,家中沒那麽多繩頭,記得有藏,就是找不到。家中,找不到和沒有是同一詞。就來剪短,放進大半人高的紙袋裏。剪滿一袋,再坐下執屏,會覺得是earn 來的。
(衍文: 沒有點earn意,就會寫閑文。秦漢文章,篇篇earn意滿滿。就說漢樂府、分明一派“這是樂府,潤色是工作”的氣氛。隋唐,繼續。到了宋,《前後赤壁賦》,不是earn來的,是閑得慌出來的; 辛棄疾的不少老幹部體察民情的詩詞,也有這個味。到了歐美,看見大學生打好幾工的多得是。也不耽誤功課,他們的讀書像是earn來的。魯迅有言,水管流水,血管流血。延及文章,也不全是這樣。倒是覺得有點像去抽血,事先喝點白水,血不致抽不爽,這時護士的針頭就會亂動,蠻疼的。)
魅力野花在回複中提及文章的“娛樂性”。狠狠地想了半天。
在雅典,羅馬,佛羅倫薩走走看看,一直有問,這些個建築,雕像,沒一個走“與工農兵相結合的道路”,不是全奔象牙塔去,就是聽枕邊風,任由女人的審美。這是什麽情況?聯想到蘇格拉底,拉裏拉塌,十裏八達,沒大沒小地逮個人就辯論。這樣的人被全希臘人,全歐美人熱捧。這又是什麽情況?
歐美呆,總也覺得這兒走高不走低,弄得人民不人民,抽象自抽象,一點點也不在乎地氣在哪?
這兩天在溜覺曉如斯的讀書筆記,日常記錄,覺得讀得舒服,但不娛樂。
也曾溜過等熱點狀元榜眼探花的文章,倒是很娛樂。這也是個本領,一把就薅到了娛點樂處。文學城成了個廣場舞,與有功焉。
再狠點往下想:廣場舞不是組織的是自發的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執當下中國藝術牛耳的張藝謀就大讚廣場舞。兩會,是什麽人都進得去的大雜燴,七個常委,脫了那身皮,六個就是擺攤的老大爺,碰瓷的“村頭那老頭”。就習近平,比其他幾個多了點紅二代官二代的架子,容易辨認。諸子百家,沒幾個子幾個家走進超市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的。
覺曉抄了不少錢鍾書。錢鍾書,讀不下去。但錢鍾書那個不俯就的樣子,挺耐看。寫出寫不出好文章要緊,可形成一個你得要有一定的文化水準才進得去的文化圈,大夥都對這個圈有尊敬的心,更要緊。“造原子彈的不及賣雞蛋的”,這不是錢的事兒,為什麽高知一直離賣雞蛋的不遠,這是個不比錢小到哪兒的事兒。
中華民族有點像彌勒,眯眯笑,對所有人。說好聽的,叫平易近人,說難聽的,叫cheap 。
又讀了會兒覺曉的讀書筆記。喜歡讀的地方,不是就書論書的議論,查證什麽的,而是讀書被打斷,有人介紹她有活幹。她接著就大放光彩了:“這下喝咖啡的小錢有了。上帝細數我的頭發”。
(議:這話,我一定會記得很久很久。整個文學城,這樣不遮之質的話,這樣近於聖的話,我就讀到過這一句。)
覺曉讀書,總有插曲,她全聽得到,還記下來。於是這讀書筆記像個正曲,這些個插曲像裝飾音。喜歡這裝飾音。
“眉批”,久違的詞。敲屏,隻有塗抹,插圖插話。會杷覺曉在抄錄和在書頁上紅字“眉批,放大了看。也不是想看清寫了什麽,而是覺得它有點像書幅上的印章,湊近了看,多看些些。讀舊時的書,見到過眉批。《金聖歎批水滸》《胭脂齋點評紅樓夢》,在高中同學家見過他父親讀過的《資本論》,許多頁上頁下頁邊夾縫擠著些短句子,單獨一個字,一個驚歎號。自己也讀不大明白,但就覺得,這些個眉批讓書如眼,還一眨一眨的。
如斯的讀書筆記,寫得連續,讀書就是讀書,打擾不得的。忽然來了個金議論“集體缺少初等教育”。自己意會到這一點確也有時,也寫出來。讀到這一句,被“一言以蔽之”了。
如斯讀書筆記,要“搞搞清楚”。今天得到一個回複,批評我隻憑感覺寫。
好久好久也想搞搞清楚。就去讀《小邏輯》,看睡著了。讀《形而上》,亦然。一下子,搞清事理的信心全毀。後來有專家說,得先學點數理,至少微積分程度。聞,知道自己沒救了。於是“就憑感覺”的紅日冉冉升起。做起信口開河工程來。
對於“集體缺乏初等教育”這一代,不信他們說的理。自己的初等教育還可以,拜托“鄧小平回潮”,數理化都學了。回顧,就這些個是個知識。自己識事識世,最後都回到乘法公式,幾何證明,有機無機之辨,重力加速度原理上來。再深一步,香蕉人與論“東歐各國與蘇聯的關係”,就不吭聲了。
前兩天,西海岸的老同學打電話來煲。他老婆回大陸看老母親,他落單。知道後,就向他塞視頻。看來還嫌不夠,就開電話煲。快一小時,落語是:“我們隻能說,因為離開了,所以客觀上沒有同流合汙”。蠻喜歡這樣結伴自辱的。這句話的打開天窗說就是:我的們都是個潛在的貪腐分子。汙辱兩人杠,二百斤不換肩,挺得過去。
同學群,先很大,接著通縮,越縮越小。六七個人,說轉軲轆話,俄烏,哈瑪斯,哈利斯,又誰被抓了,不出大師原因,年紀大的不能跌著咽著嗆著….. 其實誰也不在意轉什麽,說什麽,而在意有幾個知根知底且文化水平搭得上的人,見天照一麵,吱一聲。“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想想,活著,也差不多。
覺曉說她心儀的字是李叔同那樣的。有幾個弄不懂:金庸普及,高知都讀;“瓊瑤影響了一代人”;李叔同,成了佛。就覺得,有點二五郎當的。
不喜歡李叔同入佛門後寫的字,沒力氣,瘦長的個子,病怏怏的。放在哪個沒名人的筆下,得到的評價不會低於“一點像羲之”。好在,李叔同的字一看就知道,他就是個隨性而為。常人隨性叫躺平,名人隨性叫通達。以他的家學,經曆,字應當寫得筆法更多專行,結構更精致。寫成這樣,有點明明不用功,就拉長了字的個子來忽悠。
聽《王劍每日觀察》。今天他議論世事說,“我們能改變什麽?回家把家俱換個地方。就這。”覺得好聽得不得了。他在與聽眾互動中,常會用“這是今天的靚仔”來誇最好的評論。也覺得好聽得不得了。王劍語氣中有種對大陸的俯視感,距離感。聽起來,蠻享受。聽《大康有話說》,覺得比的哥好足有限,太投入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早餐聽大康,晚餐聽王劍。蠻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