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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娟去世,聽越劇“寶玉哭靈”
越劇聽到心,京劇聽到音。
越劇是南宋的詞,京劇是中唐前的詩。
越劇拖腔,拐的是詩巷,心街,雲知道,隨他弄;京劇長嚎是朝天“闕”“五星紅旗”曲,“首長好”嘯。
越劇唱不了野豬林,京劇怎麽演紅樓夢?革命樣板戲非京劇孰屬?唱“我失驕楊君失柳”還得評彈。
馬上打江山的下了馬來,要聽好聽點的喳,京劇來了;拙政園怡園裏逛逛,不大會想到自己心情之外的事情。
不一隅江南,哪有魏晉風骨;沒魏晉風骨,上下好幾千年,就沒啥好叨的。
可憐長安月,盡照假大裝。那麽私家園林小憩的二王書體,傳到一群燕趙之士手裏,寫成個柳顏的“官”樣。
越劇說不上有骨頭,可柔腸萬般裏韌著“上有天堂 下有蘇杭”的自傲;京劇就怕人看不到它的脊梁,可多是“苟利國家生死以 豈因禍福避趨之”的裝。
佘太君,怎使久感動?林妹妹,哭死不止一個娃。
糯是蘇杭的硬;抑揚頓挫的京腔是北方的軟。千家駒之拗的質地不是彭德懷之怒能比的。
王文娟死了,見到中國人之私懷微顫,雖蓋得是鐮刀斧頭幟,怎麽看都像“銀樣蠟槍頭”。憑京腔顯世的,活是國家演,死是公家人。那麽顯甩的王朔,顯距離的阿城,怎麽都能聞到皇城根的味。
聽寶玉哭靈
用的是曹雪芹的話,也是曹雪芹的意思:你被逼死我被騙。自己嘛錯也沒有。這不及“天上有個太陽,地上有個月亮,我不知道哪個更大,哪個更圓?”份量自知。
我奉獻了,我給予了。是你不敢收,沒收到。寶玉的這重高幹子弟德性,和上學插隊時遇到的“革幹”“軍幹”子弟,一樣一樣。
《紅樓夢》一大編,就為了寶玉哭靈就兩句似的。總在想,這書要是隻能找到前五十回就好了。哭靈了,把這書的釆哭掉一半不止,還讓它露出和“在家靠父母 出外靠朋友,諸位有錢的給點兒,沒錢的出耳”的一個模子裏的小樣兒。
本來就是個玩兒,偏要裝得逼真。很煩曹雪芹這點。明明破落戶,就是要讓人信“祖上住中南海隔壁”。對於女人心思有點小心得,卻漫開來掰,劉姥姥啊,尤二姐啊,姑嫂們啊,耍起說書的伎倆。
這哭靈,是發表,是念台詞。徐玉蘭吃得透透,唱得一派宏亮,“沉痛宣告,我黨我國人民最偉大…”
聽聽這活誄詞,昨天得到的一貼,一農民工說:
“我不想活得很久,把養我的養老了,把我養的養大了。自己嘛,( 頓,掐掉要萌生的悲傷,轉作一笑)就交給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