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華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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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MEDIAMATTERS）
過去幾十年的全球化和金融化使美國企業利潤、股價和消費都飆升，但減緩了國內投資、創新，導致美國工業產出和生產力下降，失去了在關鍵技術領域的領導地位 - 包括航空航天、能源和半導體。與此同時，美國腹地的阿片類藥物成癮、歐洲的戰爭和全球大流行，都以各自的方式暴露了美國安全和繁榮的搖晃基礎（下圖 NEW YORK POST/PIX）。
川普總統的個人號召力和他的政治聯盟使他成為應對這些挑戰的獨特人選。在2024年競選初期，這位共和黨總統候選人不僅提議釋放國內能源生產，還承諾在聯邦土地上建造十座新的“自由城市”，以“重新開放邊疆”和“重新點燃美國人的想象力”。2024年9月，他提出了“非凡的國家發展項目”、“最先進的製造業中心”和“先進的國防能力”，決心“再次將美國變成世界製造業超級大國”。重建製造業，是他與共和黨各派之間的共識。川普總統特別關注製造業複蘇，以創造良好的藍領工作、振興社區並消除對外國生產商的依賴。矽穀技術專家對削減繁文縟節和最大限度地提高生產性企業的回報的前景十分看好。“美國優先”的經濟民族主義者渴望最大限度地開發自然資源並恢複美國的國防工業基礎。
保守派智庫“美國指南針”（American Compass）的創立者和首席經濟學家奧倫·卡斯（Oren Cass 下圖 facebook）認為，川普要像所希望的那樣在美國創造一個新的“黃金時代”，將需要一項廣泛的再工業化計劃，以及對政府在實現這一目標中的作用的理解。川普政府中那些積極促進國內投資的顧問，需要贏得那些隻關心削減稅收和支出的人的支持。國會的共和黨人需要理解工業政策對於國家安全的重要意義 - 如果沒有強大的工業基礎，美軍的強大就無法維持下去。川普總統衡量政策成功的標準，應該是看創造了多少良好的就業機會和多高的生產率增長，而非標準普爾500指數。他有潛力領導一個真正具有變革性的政府，但前提是他選擇開辟一條與共和黨傳統建製派的市場原教旨主義不同的道路。卡斯更在《外交事務》發文，提出他對川普政府重建美國的建議。以下為卡斯文章的主要內容。
美國製造
自建國以來，強勁的國家經濟政策一直是美國的傳統。財政部長亞曆山大·漢密爾頓在1791年的製造業報告中寫道：“在像美國這樣的社會中，公共財政必須彌補私人資源的不足。”於1825年至1829年擔任國務卿的亨利·克萊繼承了這一傳統，領導建立了保護性關稅、國家銀行和基礎設施融資的“美國體係”。林肯總統領導了進一步的關稅上調、第一條橫貫大陸的鐵路的開通以及60多所贈地學院的建立（包括麻省理工學院和康奈爾大學）。現任國務卿、當時的佛羅裏達州美國參議員盧比奧 (Marco Rubio) 在2021年表示：“經濟獨立有助於在我們共和國成立初期維護聯邦，……工業能力和多樣性成為決定二戰勝負的戰爭機器”。如果沒有幾任政府的計劃和資金投入，美國就不會有矽穀、生物技術革命和特斯拉（下圖 CARNEGIE ENDOWNMENT/Genetic Literacy Project/INDEPENDENT）。
從某種程度上講，川普1.0代表了對國家經濟政策這一傳統的回歸。川普試圖脫鉤美國和中國大陸經濟，促進國內製造業，並利用能源出口。他通過立法減稅，但未能刺激工業投資，卻使預算超支。他任命的經濟團隊認為，政府的唯一職責就是讓路。遺憾的是，川普希望的基礎設施建設沒有發生。在他的第二任期內，川普承諾進一步減稅 - 將企業稅率從21%降至15%且僅適用於在國內生產產品的公司 - 這實際上是對美國製造業的補貼。他還引用了北京在推動投資和增長方麵的作用作為模板，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中國的方式打敗中國。但總統的保守派盟友似乎對讓政府在塑造和支持私營部門投資方麵發揮重要作用持謹慎態度。如億萬富翁埃隆·馬斯克呼籲取消所有補貼，川普的鐵杆支持者維韋克·拉馬斯瓦米也認為，“美國工人階級鬥爭的根源實際上是聯邦政府本身。”
但川普總統有可能在他的第二任期取得更多的成績，他的關鍵任命都更接近專注於重建的美國新右翼意識形態。馬斯克憑借在特斯拉和SpaceX工作的經驗，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政府在推動投資和創新方麵的作用；財政部長貝森特 (Scott Bessent)曾指出，“美國在國防和技術方麵的支出長期以來一直在刺激私營部門，而不是擠占它們。”國務卿盧比奧一直是改變共和黨經濟思維、支持產業政策的領導者；前俄勒岡州共和黨眾議員洛裏·查韋斯-德雷默(Lori Chavez-DeRemer) 將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獲得工會支持的共和黨勞工部長。最明顯的或許是副總統JD Vance這位新右派運動的領導者。他長期關注全球化問題和製造業回流的必要性，這早在他擔任名參議員時就已存在。作為一名參議員，JD Vance推動了擴大政府在支持美國工業方麵作用的政策。事實證明，他是一位特別有效的副手，能夠勝任這項必須跨越多個機構並與國會合作的工作。
安全之源
國家安全是川普經濟議程的最佳起點，也是確定其優先事項的最佳起點。畢竟，安全不僅需要硬軍事實力，還需要技術領導力和經濟韌性（下圖 POTOMAC 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
原則上，這是唯一一個自由派，保守派，民主黨共和黨沒有分歧的領域，即國家需要積極參與加強工業基礎。然而，在實踐中，人們對政府的正確角色存在爭議，因為國家安全必然包括對經濟複興至關重要的所有技術和供應鏈。例如，尖端人工智能能力是國家安全的首要任務。這反過來又需要尖端芯片生產、支持龐大數據中心的基礎設施以及為其供電的豐富能源。下一代國防技術（包括太空技術）也是一個明顯的優先事項。造船的基本能力以及鍛造船舶所用金屬的能力也很重要。不幸的是，在金屬方麵，關鍵礦產已成為美國的嚴重弱點 - 中國大陸已捷足先登，開始大規模開采。值得慶幸的是，美國擁有幾乎所有現代工業必需的資源，缺乏的是開采和加工這些資源的意願。
事實上，充分開發美國的自然資源是新經濟戰略的理想基石。值得慶幸的是，能源政策是保守派承認需要政策來促進市場。除了關鍵礦產之外，強有力的自然資源議程將推行監管改革，開放土地用於資源開采和建設，加快審查和許可程序，並鼓勵成本效益分析，以充分考慮住房和基礎設施、工業產能和能源產出的社會價值。開采更多的石油和天然氣將大大有助於鼓勵投資和降低價格；新工廠部署最新的通信和自動化技術也是如此。美光科技計劃在紐約州北部投資1000億美元建造的半導體製造廠，便是政策改革促進經濟發展的一個例子。
美光項目得到了CHIPS的支持。然而，即使國會通過法律免除了CHIPS項目的審批，該項目仍需接受環境審查，因為美國陸軍工程兵團認定該項目部分位於濕地上。為讓項目順利進行，川普政府應該堅持填埋濕地。此外，政府應推動技術中立的激勵措施，使所有能源生產受益，而不僅僅是太陽能和風能（下圖 SolarReview）。例如，核能可能正處於複興的風口。由於設計突破和數據中心的不可抑製的需求，地熱能也已準備就緒。為了幫助利用這兩種能源以及所有其他形式的能源，美國將需要大幅升級、擴大和強化其電網。川普應該清除阻礙實現這些目標的監管和融資障礙 - 關鍵的能源技術不僅為美國工業帶來了巨大優勢，而且還支撐著美國必須追求全球領導地位的重要行業。
除了能源之外，貿易政策必須在再工業化中發揮重要作用。對來自全球產品提高關稅為國內製造業服務國內市場提供了強大的激勵。本地生產零部件含量的要求可以進一步加強美國國內供應鏈，並通過強製要求其在關鍵商品的生產中使用來保證對其產出的需求。但川普不能隻依賴保護主義。即使沒有其他國家試圖補貼和加強本國生產商而造成的來自國外的扭曲，華盛頓在支持美國工業方麵仍將發揮重要作用。因為CHIPS取得了廣泛的成功。根據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 (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的一份報告，美國“有望在2024年增加更多的計算機和電子製造業建設，而這比CHIPS法案頒布前的20年還要多”。全球五大邏輯和內存製造商都在美國建設。沒有其他國家擁有超過兩家這樣的工廠。台灣半導體製造公司報告稱，其新亞利桑那州工廠的初始產量超過了其在台灣本土的產量。
川普應該從CHIPS法案的成功中學習它與減稅的差別，因而推行類似CHIPS的政策。他應該建立直接融資機製，為美國的建設創造強大的激勵機製 - 例如，一個能夠發放貸款擔保、進行直接貸款和股權投資以及為關鍵行業的高價值項目提供補貼的開發銀行。不同的聯邦部門也應該更多地利用預先市場承諾，並提供獎勵創新的獎勵。對國防部的現行采購製度進行改革。對於關鍵礦產，政府需要在價格穩定方麵發揮作用。最後，要使所有這些新政策取得成功，美國將需要能夠勝任工作的工人 - 川普政府應該與社區大學和工會合作，將資金從傳統高等教育轉移到學徒製和在職培訓上（下圖 MyrtleBeachArea CHAMBER OF COMMERCE）。
重建得更好
川普重返白宮的時機很好。國會似乎已準備好對美國對華投資施加限製，並得到了兩黨的支持，以徹底取消永久性正常貿易關係。人工智能的快速發展和需求暴漲也為更靈活、更先進的製造工藝創造了巨大的機會，並帶來了對能源和基礎設施的巨大需求。拜登政府在國內工業上投資的數千億美元，預計其中許多項目將在川普總統2.0的四年任期內上線。如果川普立即開始行動，他的政策可能會在這些投資開始產生回報時生效。直接支持新興的國內生產也將抵消對廉價進口產品征收關稅導致價格上漲的風險。如果他能明確目標和信息，他將引領美國政治經濟發生一場革命，這場革命大於美國麵臨的挑戰。
參考資料
Cass, O. (2025). How Trump can rebuild America. FOREIGN AFFAIRS. 鏈接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united-states/how-trump-can-rebuild-americ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