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乃器,我姥姥王鏡娥唯一的先生,我母親章畹(章婉華)的父親,我的外公,是眾所周知的“中國民主建國會創始人之一,傑出的愛國民主人士、著名的經濟學家和政治活動家,是著名的“救國會七君子”之一。生前曾經擔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務委員、糧食部部長,民建中央、全國工商聯副主任委員等職務。” (摘自章乃器100年誕辰紀念報道)
外公章乃器的一生既有宏大的以愛國為主題的成就,也有企業家,經濟學家和金融學家的功績,再有的就是五顏六色的個人生活曆程,
2019年12月我應邀參加在浙江青田舉行的 “情懷與責任-” 章乃器學術討論會,我先抵青田縣,在與當地章乃器協會成員聚餐時,有人就我曾發表的 “永遠永遠的夫妻-姥姥王鏡娥和外公章乃器” 文章中的細節提出強烈的質疑,(1)文章中對王家高豎的旗杆描寫有不實之處;(2)章乃器的家境不可能有經濟拮據的狀況;(3)章乃器早就和原配夫人王鏡娥離婚;(4)對於我希望前往章乃器的出生地東源鎮坪溪村探望,有人不斷強硬建議我為當地祠堂和章家祖墳捐一定數量的錢。
一頓飯吃得有種鴻門宴的感覺 (哈哈)。
本著對自己文章負責的精神,第二天在表哥的陪同下,我前往船寮鎮大路村,與生活在那裏的王家的後代們會麵求證。
我的幾位表舅的父親們是我姥姥王鏡娥的親兄弟,他們帶我參觀大路村的裏裏外外,給我詳細講述許多家族的,姥姥和外公的事情。
2019年青田章乃器學術研討會中,提到外公章乃器的社會理念:男女平權在 “婚姻” 中體現明顯,稱讚蔣介石推行的婚姻革命,談到: “愛好,便痛痛快快地過甜蜜生活,不愛好,就痛痛快快地離開……” (情懷與責任-2019青田章乃器學術研討會 “論文集” ). 不知道這是否可以解釋外公的婚姻史。
根據維基百科資料的記載和我的注解,外公章乃器:
第一任妻子(原配),王鏡娥(1897年-1963年),浙江青田人,與章乃器自幼在同一學校學習(注:章王兩家父輩是世交,來往密切,章乃器在王家居住若幹年)。1920年與章乃器結婚,1963年因癌症病逝。 育有兩子兩女(二子早期夭折),章湘華(注:解放前去了台灣)、章翼軍、章畹(婉華),均為國內高級人才。
第二任妻子胡子嬰(1907年-1982年),浙江上虞人,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業部副部長。1928年與章乃器結婚,但這時章乃器與王鏡娥的婚姻並未解除。1941年章乃器退出救國會,半年後與胡子嬰離婚(注:與第三任妻子楊美真的婚姻日期有矛盾),育有一女(章湘穀)。
外遇:王立文,國民黨特務。1938年初,章乃器應李宗仁之邀到安徽省任財政廳長。到安徽不久,王立文借口到安徽設立兒童救濟院而設法和章乃器接近,並有了感情。不久胡子嬰得知,乃將兩個女兒(章湘華,章湘穀)寄養在沈衡老家,自己獨自到六安指斥,王立文隨即離開安徽回武漢。不久因日軍迫近,胡子嬰步行一千多裏到武漢,章乃器則轉移到大別山。
外遇:蔣燕,原新四軍幹部。育有一女(董淑萍)。章乃器轉移到大別山金寨縣後,與蔣燕同居,1940年3月在皖南生一女,取名章淑萍,後隨養父改姓董,名董淑萍
第三任妻子,楊美真(1904年-1991年) ,湖北孝感人,留美碩士,曾任民建中央委員。1938年秋與章乃器結婚,無子女,(注:結婚時間與胡子嬰離婚時間有重疊矛盾之處)。
外遇:孫采蘋(1911年—2016年)上海人,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前夫是地質學家馬廷英,抗戰勝利後去台灣。馬廷英與孫彩蘋育有一子一女(子馬國光,女馬渝光,均隨馬廷英去台灣)。1949年章乃器與孫彩蘋發生婚外情,但並未結婚,1950年育有一子(章立凡)(注:原名孫立凡,文革後改名章立凡)。
第四任妻子:王者香(?—1967年)中學音樂教員,與章乃器無子女。
下麵的文章出自表舅王卓同,他1936年出生,其父親是王鏡娥的弟弟,王鏡娥是他的姑媽,章乃器是他的姑父,他兒時體弱多病,章乃器將他的原名王捉同改為王卓同,他相信信自己的身體從此變好與改名相關。王桌同曾經在青田區校,鄉校,村校任教師,後升任校長至退休。退休後又擔任《青田縣誌》編委,受邀擔任《青田明賢章乃器》一書主編,該書有許多差錯,卻被一些不尊重事實的人物把持,故意歪曲家族曆史,例如聲稱孫彩平為章乃器之妻,實在是彌天大謊,混攪事實,王卓同看在眼裏,痛在心中。
章乃器與大路村
作者:王卓同
章乃器的童年在浙江青田船寮鎮大路村度過數載,經常有村裏人說起章乃器孩提時期的許多軼事,
(-)上輩緣起
章乃器的祖父章楷,擅長詩文書法,滿腹經綸,時人稱“章楷先生”,他樂結社會名士,生性剛強,敢於抨擊民間邪惡,是清朝浙南有名的“江南才子”。父輩章叔明雖才學匪淺,但因壯年仕途受挫,矢誌興辦民間教育。 他和大路村的大戶人家王則臣私交甚密,民國初,他帶著年幼的章乃器來大路王家棲居,並一同和王則臣,仁川名流葉尤柏(國民政府平陽縣縣長葉燕蓀之父)商議籌辦學堂之事。
大路王則臣祖輩家族是世襲書香門第,鄉裏有名的大戶人家,清朝宣統年間廩生,其住宅很氣派。古式大合院紅門黑柱,旗杆高高聳立門樓前,院內廳堂臥室寬敞。書房,魚塘,花園,菜園等設施齊全。
王則臣是個知書達理的文人,對於章叔明攜子到來,全家十分高興,特別是見到年幼的章乃器相貌迥然,高額頭,寬眉宇,引來好幾位看相的人前來算命。有一個算命先生曾說:“眉宇間有兩個手指寬可當大官,有三個指頭寬可當皇帝,章乃器的眉宇一量,足有兩個半手指寬,以後一定是大人物呀!”聽了算命先生一席話,王則臣夫婦更是笑得合不上嘴。
比章乃器小兩歲的王則臣之女王鏡娥,站在一旁直瞪眼,隻是抿著嘴巴滿臉笑容,登足拍掌歡喜不已。
從此王家大院內的兩個小孩形影不離。
但是,王則臣是個注重教養的長者。每天個他們給出“三個一“,即:在書房裏習字學文練畫一次,到田園中看長工勞作一次,晚間跟伯母學計數一次。
年幼的章乃器同王鏡娥一道,開始接受比較正規的啟蒙教育。
後堂書房布設講究,牆壁上懸掛著一張章楷先生的《三字經》書法。按照長輩的安排,章乃器每天要在這裏認讀背誦三句三字經,教師就是王則臣長子王笑亭(後任諸暨縣長)。年幼的章乃器總是提前完成,不多久三字經能流暢背誦,並對列入童稚必學的《弟子規》五篇(即《入則孝》,《出則悌》,《謹》,《信》,《泛愛眾》)也認讀得十分出色,多次受到王則臣的誇獎。
此外,年幼的章乃器對習字畫畫也更是興致盎然,十分用心。見空就練,吃飯時用筷子學,玩耍時用小枝丫學,不多久,臨摹《蘭亭序》就臨出一手好字。
庭院的後推是一口魚塘,塘沿擺放著形態各異的蘭花,還栽培著一簇簇天竹,石榴等花草小樹。所有這些,都是年幼章乃器寫生練畫的好素材。 章乃器畫,特別畫蘭花很有功底,他對老師指教的要點總是反複練習。 有時為了洗淨毛筆練字練畫,他的嘴唇染得一團黑,活潑的王鏡娥總是譏笑他是長胡須的小老頭。書房裏貼滿了章乃器和各種畫張,有人物的,有蘭花石榴天竹的,有大小魚兒的……
在章乃器漫漫人生的長河中,書畫是他起步中的真愛,據說還有的書畫作品被當成文物保存,甚至還有人購買過,可惜時代的動蕩失去了一切,後來他酷愛收購古董書畫無不同他童稚好學息息相關。
大路王家有個老長工名叫王金錄,這個人雖然“鬥大的字不識舉升”,但肚裏裝著小故事,這深深吸引了年幼的章乃器,成了“忘年交”。
夏天晚上在道坦納涼,小乃器總是依偎在老長工的膝前,聽他講述天上月亮中“月老砍樹砍一刀滿一刀,永遠砍不倒”的故事。
夜裏,小乃器總喜歡睡在老長工的床底角落,聽他講述各種童話故事。
王金錄每逢到田頭幹活,小乃器和小鏡娥很喜歡同去。家人總是以路遠去不了為數由加以阻止。小乃器頭腦靈光,想出個好辦法,說:“我和鏡娥各蹲在一個籮筐裏,讓金伯伯挑著去唄!”大人拗不過小孩,也喜歡和這兩個孩子樂在一起。於是,長工挑著小乃器上田園,就成了村裏的一條新聞。
有一次,王則臣家死了一頭貓,交代長工處理安葬。長工把死貓裝在竹籃裏,徑直向後菜園走去,打算按照農村的老習俗把死貓掛在樹椏上。小乃器和小鏡娥緊跟其後,連連向長工發問:“貓死了掛在樹上腐爛發臭,不是叫大家恨貓嗎?是真愛貓的話,就得把它安葬到後山去。”此事後來一直鬧到王則臣那裏,王則臣到底是個知書達理的人,認為小乃器講得在理,就交代長工把死貓葬到後山去了。從此以後,大路村哪戶死了貓,不再掛樹而是土葬了。大路村人,至今仍談論著年幼章乃器提倡貓葬的事。
童年章乃器居住在大路王家的日子裏,同年齡相仿的王鏡娥情趣相投,青梅竹馬,播下了愛情的種子,緣起上輩,結為原配夫妻,並於1920年在大路王則臣家舉辦盛大的婚禮。
(二)童年留詩
王則臣,章叔明和葉尤柏在大路籌辦學堂,地址就設在大路的苦珠殿內。
這是船寮鄉間第一所比較正規的學堂。教國文的是咬文嚼字很有功底的“文孚相”。章乃器坐在殿堂的第一座,上課十分認真地聽著文孚先生那頗有音韻抑揚頓挫朗讀的詩句。回到家裏,就模仿先生的讀法,在廳堂內大聲吟誦起詩句,博得大家熱烈稱讚。
特別能體現小乃器天賦的是在大路寫出一首童年詩《苦珠銘》。國文老師文孚先生,給學生講述一首古詩《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並剖析古人作詩的立意在於啟迪人們求知識做學問創業績,不要過多地去計較環境與條件,應以“陋室之諾”為座右銘,奮發向上。小小的章乃器讀了這首詩,也覺得自己正在“苦珠殿中讀苦書”,苦珠樹結苦珠,苦珠雖苦能治百病。於是便仿照《陋室銘》寫了一首《苦珠銘》借樹抒情表意,立誌要像苦珠那樣剛強,那樣苦中得益。這首詩,後來經過文孚先生的修改,列為全班學生的必讀之作,章乃器《苦珠銘》的手跡交王則臣一直保管著,而後又轉給其子王笑橋。可惜抗戰期間日寇竄犯大路村,燒毀村宅房屋,存放在書箱中的《苦珠銘》手跡,也遭以難。
(三)踐行小事見大德
王則臣這個大戶人家,每餐吃飯的人兩桌有餘,煮飯燒菜的,管理田園菜園花園的,收納田租翻曬穀物的,釀酒的,采購的,讀書的,勤雜的等等。 早餐以後一班人立即忙碌開來,大家各司其職。 小乃器是個特別愛管閑事的人,總喜歡跟傭人王婆婆到店裏去購買鹽油醬醋及各類菜肴。而且總是登入店堂看老板計算價錢及打算盤,還親自付錢找錢。另外,大戶人家一天下來,晚間總要在油燈下結算賬目。負責結算的是擅長精打細算的王則臣長媳幹和香,她是鄉裏很有名氣的“算盤女秀才”。每次算賬,小乃器總要站在她身旁,認真看計數結賬打算盤。結好賬,小乃器遲遲不肯離去,總要反複撥弄算盤一通。
平日,在家中進行買柴買肉等小頭生意很多,小乃器總是把全程看個夠,期間還發生許多離奇古怪的事情。有一次,一個賣黃豆的人在籮頭底藏著一塊足足有半斤重的石頭冒充黃豆賣錢,被小乃器摸出石頭後,這個衣衫破爛的女人立即跪地求饒,說家中實在困難才幹出此事。傭人王婆婆將她大罵一頓後打算將其拉到王則臣麵前懲罰一番。年幼的章乃器看著這位可憐的窮人十分同情,死死拉住王婆婆的手,請她放過那女人。新中國成立後的一天,這位扔健在的女人親自登門向幹和香訴說起這件事。
久而久之,童年的章乃器對計數和打算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反而對學堂的先生之教國文不教算術產生不滿,經常鼓著嘴向王則臣“告狀”。王則臣覺得小乃器說的對,決定讓他白天在學堂讀國文,晚上跟幹和香學計數練算盤。
幹和香用實物演示很快教會了小乃器認讀數目及簡單的加減乘除法,在學背“九九表”時,小乃器出現畏難情緒,想找捷徑不去背,上輩人發怒了,先將小乃器訓斥一頓後,讓其站立在中堂低頭反省,形影不離的小鏡娥在一旁嚇得流淚啼哭,而小乃器卻說:“你們無須罰站我,我保證三天內背熟“九九表”,背不來,不要讓我吃飯,睡覺!”
剛強好學的小乃器說到做到,那幾天以來,天蒙蒙亮就獨自起床在後花園背,晚間睡覺躺在床上背,走路也背,到了第三天的上午,就能熟練背完“九九表”,博得大家拍手讚揚。
練算盤則是童年章乃器自身的強烈要求,上輩人告訴他小小算盤中的深奧學問後,他“白天算盤不離身,晚上算盤在床頭”。由於常年堅持,天天練習,時時請教。他打算盤的能力進步很快,後來轉入青田縣立高等小學就讀,直至畢業後考入浙江省甲種商業學校(現在已改名為浙江工商大學),其優異突出的算盤成績,起了決定性作用。村人至今傳頌著的:“章乃器打算盤快如飛”一點不假。
俺的胡思亂講請樓主不要介意哈。
至於他的婚姻與情緣大概也不是能脫離他生活的曆史時代來詮釋的。章老先生比我的外公晚出生17年,比我媽媽早出生21年。我外公爺爺的年代是“三妻四妾”封建晚清民初時代,所以我就有三個外婆,和三個奶奶,而我父母他們那代子女好像沒聽見他們抱怨什麽,大概是習以為常。而我父母的年代,城市裏已經開始接受西洋教育,提倡一夫一妻製。很多男人多情(雄性的動物性?),尤其是文人,古今中外都一樣。
看到這裏很有感觸。當曆史局限和個人局限混雜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幾乎無法剝繭抽絲、去接近真實地還原一個曆史人物的經曆,所以做出判斷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文中所說的章乃器的社會理念真是他的理念的話,我隻能說這是最大的諷刺了。不對章的私德做任何評論,但是我們看到的好像是男人痛痛快快地離開去和一個又一個的下一個甜蜜,然後他的第一個女人——以及她的後代——一直堅守和強調的說法都是“他們當初沒離婚的”。中國女性太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