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稚氣（七）

      外孫已經快5歲了，那邊很多5歲的孩子早就被“拚命也要贏在起跑線上”的虎媽們花費巨資拖著擠進各種培訓班了，其中也不乏湧現出琴棋書畫音樂體育兼通一點的孩子，或者已經在少兒比賽中脫穎而出、捧回一個又一個獎杯的孩子。女兒不是虎媽，但她也想多培養孩子一點興趣。平時看她兒子好像對什麽都感興趣，但當她認真地問兒子想學什麽，選來選去，兒子沒有中意的，關鍵他還能找出不滿意的理由。比如，女兒看她兒子屁顛顛地聞樂起舞，就帶她兒子到一個舞蹈培訓班。觀摩了一次，女兒問他願意不願意學習舞蹈，他回答不願意，還給出理由：“都是小女孩”。女兒看過以後也打消了讓她兒子學舞蹈的念頭，因為舞蹈老師居然要求三四歲的小女孩要跳得“性感一點！再性感一點！”
最近女兒給她兒子報名參加一個網上鍵盤樂器班。外孫喜歡音樂是他爸爸潛移默化的結果。他爸爸是老式人物。迷戀於他們年輕時代的音樂和電影。什麽披頭士、蜘蛛俠是他的最愛。隻要開車，必放音樂。女婿常帶孩子們看披頭士、蜘蛛俠等老音樂、老電影的碟片。女兒對此雖有微詞，擔心這樣會導致孩子跟不上時代的腳步。好在女婿並不拒絕給孩子們接受新東西，且帶著孩子們憶舊的時間有限，所以兩相平安。外孫聽什麽音樂都能哼得有腔有調，興致所至還能隨興舞動。外孫女也經常跑近屏幕舞動。但孩子太小學音樂不合適，女兒就為兒子報了鍵盤音樂課。由於疫情，隻能每周六上午10點半到11點半在家跟著老師上網課。看到外孫學彈琴，我才意識到我們在女兒小時候辦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女兒兩三歲的時候她爸爸給她買了一個玩具鋼琴，音色很好。她也喜歡自己彈著玩。到她五六歲的時候，她還喜歡彈這個玩具鋼琴。當然是亂彈琴。但玩具鋼琴太小了，她三姨看到了就勸我們給她買一個電子琴。我們把電子琴買來以後就像完成任務一樣丟給女兒，居然根本沒有想到要請人給她輔導，或者送她進輔導班學習。後來許多年我還一直埋怨女兒：“給你買了電子琴，你也沒有彈過幾次。”為了不浪費電子琴，我也曾單調地照熟悉歌曲的簡譜彈彈閑置的電子琴。我也上過幾次電子琴課，但感到學彈琴太麻煩了，根本學不進去，很快就放棄了。隻可惜了那個嶄新的琴。但30多年來，我居然真的沒有意識到女兒不會彈電子琴的錯誤在我們沒有給她請人輔導，或者把她送進輔導班學習！一直從心裏到嘴上都怪她給她買了琴她卻不彈琴。在我的腦子裏，哪怕她亂彈琴，也是彈琴了。直到現在看到外孫上輔導班，才恍然大悟女兒沒有彈琴錯在我們做家長的。雖然那個年代輔導班還不普及，但像我這樣後知後覺的家長未免也太奇葩了。由此我也認識有盲區的人實在很可怕，連最簡單的常識都認識不到。
      雙休日，外孫中午不想睡午覺，就跟她媽媽談判：我今天不睡午覺，明天到學校再睡午覺，後天到學校也睡午覺。他媽媽告訴他不行，要睡一會兒。當時他正在椅子後麵邊走邊跟媽媽談判呢，就勢趴在椅子背上閉上眼假裝睡覺，又假裝打了一個大大的呼嚕，說：“好，我睡過一會兒了。”要是站在孩子的角度，他也很占理了。你要講他沒睡，你拿出證據呀。這個證據她媽媽也沒法拿出來。媽媽強行讓2個孩子睡覺，結果那天中午一個也沒有睡。
      女兒女婿帶孩子們到二手市場，外孫看中一個恐龍玩具，很想買。這個年齡的男孩都對恐龍感興趣，所有恐龍的長長的怪怪的名字外孫都能脫口而出。他爸爸媽媽因為他的恐龍玩具太多了就沒有給他買，外孫不甘心，以億萬富翁的口氣豪氣地說：“你們可以從我的賬戶裏取5塊錢”。他是有一個賬戶，他爸爸把大人給孩子們的錢都存到他們各自的賬戶裏。但他爸爸媽媽並沒有同意他的要求，因為他的恐龍玩具太多了。
     外孫和外孫女都喜歡拿著小噴水壺對著地板或牆壁噴水，然後拿張紙巾擦來擦去。孩子們這是在模仿大人打掃衛生呢，他們做得很輕鬆，似乎是在玩遊戲。本來對孩子們來說遊戲和勞動區別不大。不管遊戲還是勞動，都有利於孩子們的身心健康。但沒有想到，外孫女突然調皮地把噴水壺對著我們做出要噴水的架勢。我們和女兒異口同聲喝止了她。她隨即放下噴水壺，還笑著對她媽媽說：“剛才我想噴你的父母。”人家不用平時的稱呼“姥爺、姥姥”，而是平起平坐地用“Your parents”（ 你的父母）。
     外孫女和姥爺在餐桌上的位置相鄰，他們爺孫倆經常發生矛盾。姥爺看不慣外孫女吃飯時坐不到3 分鍾就從椅子上下來到處晃悠，或者把饅頭放到桌子上而不是放到碗裏或盤子裏，或者用手拿食物等等。那姥爺肯定要常常批評教育外孫女嘍。外孫女有時不聽姥爺的話，還伸手打姥爺。有時候故意做出奇怪的表情：上半邊臉在生氣地翻姥爺白眼，但下半邊臉卻咧著嘴巴笑呢。有時候外孫女誇張地抑揚頓挫地念叨一句“My goodness！”那神態那腔調像極了一些表現力異常豐富的成熟女性，估計是在幼兒園跟著女老師學的。
在老師和家長的指導、催逼下，外孫女白天終於可以不帶尿布了。幼兒園規定必須能自己上廁所才能升到中班。外孫女因為這個問題不達標，遲遲未能升到中班。家長和老師都著急呀。最近外孫女有了起色，小便自己上衛生間解決。但大便久拖未決。終於這天晚上，外孫女獨自一人在衛生間跨過了人生這道坎！真是偉大的進步！外孫女邁出的一小步，是整個家庭的一大步。所有人都豎起大拇指誇獎稱讚她，連哥哥都跟著大人一起誇獎“Good job!”“Great！”。但不知何故，外孫女自己卻哇哇大哭起來，並按照順序地哭著喊媽媽、爸爸、哥哥。不知道她哭的原因是什麽？我問他們外孫女終於在便池解下大便了為什麽要哭呢？他們誰也講不出所以然。我講：“她是被自己的偉大嚇壞了吧”。不知幼兒心理學家對此有什麽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