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稚氣（五）

    外孫、外孫女的體力、智力眼看著與日俱長，外孫雖然看個頭的確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孩子，但站在地上像鐵塔一樣沉，我和老伴都抱不動他，沒有力氣把他的腳挪離地麵。外孫的點子也一天比一天多，創意迭出，在妹妹麵前，更是當仁不讓，指揮若定。
比如，女兒給外孫外孫女每人各一塊Cookie,這是2個孩子的最愛。外孫狼吞虎咽先吃完了自己的那塊，又勸說妹妹把自己的那塊Cookie讓給他。女兒發現時妹妹的Cookie已經轉到哥哥的手上並被他三下五除二全塞進自己的嘴裏了。奇怪的是妹妹沒有絲毫的不快，好像還十分樂意甚至巴不得把自己的Cookie送給哥哥吃。孩子們的心思變化快，也許這一次這一刻Cookie對外孫女的誘惑不是很大，遠遠低於哥哥的提議，或者遠遠低於哥哥的許諾。盡管我們無從得知哥哥許諾了沒有，許諾了什麽。女兒本想進一步了解妹妹的Cookie是如何轉到哥哥的手裏的，居然根本問不出頭緒。也許孩子們覺得一切都很自然，根本沒有往心裏去，所以也沒有小雞肚腸地記細節，“調查”工作無果而終。
  外孫外孫女經常纏著媽媽要吃冰淇淋，但出於健康考慮，孩子們吃含糖食品是受到控製的，基本上是作為孩子們表現好的時候給他們的獎勵品。一天外孫表現不甚理想還纏著媽媽要吃冰淇淋，他媽媽沒好氣地嗆了他一句：“你以為你能有冰淇淋吃？嘁！”外孫聽懂了漢語語氣詞“嘁”的豐富含義：否定、不屑、就你這表現還想吃冰淇淋、你自己也掂量掂量、想得美……過一會，外孫女也向媽媽提出要吃冰淇淋，還沒等他們的媽媽回答，外孫搶先用他媽媽嗆自己的話嗆妹妹：“你以為你能有冰淇淋吃？嘁！”外孫女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也用 “你以為你能有冰淇淋吃？嘁！”嗆哥哥，結果兄妹倆笑著用這句話互嗆，你嗆我一句，我嗆你一句，越嗆越笑，越笑越嗆。你想想這句話的前麵是英語，而最後的語氣詞“嘁”是漢語，這句由英、漢混合的話從兄妹倆口中誇張地嗆出來，把我們都逗得哈哈大笑。
2個孩子好像是比獨生子好帶，2個孩子像坐翹翹板一樣，既能互相提攜，又能互相約束。比如，外孫女不願意吃晚飯要看電視，賴在地上哭鬧，拒絕坐到餐桌邊自己的椅子上。大家都不理會她，她媽媽用激將法，讓外孫坐到妹妹椅子上，外孫也就坐到妹妹的椅子上。平時大家吃飯時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別人要是坐到外孫女的椅子上她就堅持聲明這是自己的椅子，要求別人給她讓出椅子。在她正哭鬧的時候媽媽反而讓哥哥去坐她的椅子那不是挑釁嗎？這更激怒了外孫女。因為外孫女很清楚哥哥在家中的地位和自己一樣，都屬於孩子，媽媽讓另一個孩子坐自己的椅子，這也打擊了她的自尊心，她哭鬧得更凶了，哭鬧的目標改為怪哥哥坐自己的椅子了。她媽媽先對賴在地上的女兒說：“剛才讓你坐你不坐，你現在要坐就過來坐吧。”女兒又對她兒子說“你坐回你自己的椅子上吧。”外孫按照媽媽的指揮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外孫女瞅這個空子趕快從地上爬起來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也不用別人勸， 自己就開吃了。哈哈，她媽媽的激將法還真成功了。
有時候，外孫在學校表現不佳，老師向女兒告狀，講外孫拆掉了隻剩一顆螺絲釘的椅子。抱著身邊的同學搖晃，同學急了，反咬他的肩膀。別人午睡他和另外一個孩子不睡還吵鬧，等等。
問題嚴重時，他爸爸跟他談話，要求他以後在學校不能做這件事、不能做那件事。當然僅僅口頭教育往往不能奏效，與口頭要求相伴的是各種懲罰措施，這些懲罰措施對外孫來講才是觸及靈魂的，比如不給看電視，不帶他看視頻、玩遊戲、外出等等。一聽到這些措施，外孫哭得撕心裂肺、淒慘兮兮的，可傷心啦，是那種特別能打動人的孩子的哭聲，我和老伴特別受不了他的哭聲。有時外孫明明已經哭夠了，還要拖個長長的空洞的沒有任何傷心內容的哭的尾巴。也有時候，如果他正哭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又冒出一個新主意新要求，哭聲會嘎然而止。看著外孫說哭就哭，說停就停，感覺他沒當童星挺可惜的，也許孩子們都是這樣的吧。
外孫最要好的一個小朋友學習跆拳道，有一次，老師告狀說外孫打了這個他最要好的小朋友。他媽媽就向他了解情況。外孫告訴他媽媽：這個小朋友用跆拳道的手法卡自己的脖子，外孫本能地還手，一拳打到小朋友的臉上。但外孫要求沒錢沒權不要告訴老師這些具體情況。 “It’s our secret.”（這是我們的秘密）搞得他媽媽很為難：應該向老師通氣，又怕違背了與孩子的諾言。
那天早上妹妹發現忘記帶雙肩包在車上沒有玩具玩沒有喝水杯子的時候在車上哭鬧，外孫倒主動承認自己沒有幫妹妹拿包，一直在“Sorry”。他爸爸早上時間本來就緊張，不可能返回家取妹妹的雙肩包，一邊勸解妹妹，一邊寬慰哥哥：“That’s OK. That’s OK.”
他們的爸爸很容易就被孩子們的主動示好主動認錯所打動。我女兒倒很清醒：“大寶每次都是這樣，不是他的錯，他往往主動認錯。是他的錯，他反而死不認錯。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是的，大人不一定都能十分清楚孩子的想法，這句歌詞孩子們唱也挺合適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孩子們因疫情到戶外活動的時間大大減少了。隻要門一開，他們就趁機往門外或後院跑。為了防止他們擅自開門外出，女兒特地買了2把需要較大氣力才能掰開的門鎖；有一次外孫知道他媽媽在整理後院，就騙姥爺給他開通往後院的門鎖，故意含混其詞地講“媽媽在後院”，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到後院找媽媽。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玩唄，他去了還會影響媽媽的工作。
疫情偷走了孩子們的很多快樂，聽餐廳服務員講，有的孩子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到餐廳堂食，偶爾去一次，把碗底的湯都喝得光光的。從居家隔離開始，女兒女婿外孫外孫女都沒有堂食過一次。晚飯後，外孫和外孫女在餐桌上吃水果。兄妹倆邊吃邊聊，外孫跟妹妹說：“我們就假裝這是在餐廳吃飯”。他們很喜歡很向往到餐廳堂食的熱鬧、歡快的氛圍。那裏不僅有他們喜愛的美味佳肴，更有能展現他們社交能力的顧客和服務員：外孫外孫女熱情的笑臉、問候和聊天總能吸引周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