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之徒

補發 

    報銷藥費是一些退休人員交流信息的大好時機，好事之徒尤其喜歡抓住這個機會打探消息，傳播信息。
     某女S是典型的好事之徒，很多人都知道她整天就是張家長李家短，老遠看到她都忙不迭地避而遠之，我也是唯恐避之不及。但可能是墨菲定律在起作用吧，要出錯時一定會出錯，英語民謠也說“I never had a slice of bread particularly large and wide that did not fall upon the floor and always on the buttered side.（麵包落地的時候永遠是抹黃油的一麵著地）”科學家們可以借鑒這條定律設計出一些防呆係統，我們普通人就隻好受它捉弄了。比如你不等的其他路的公交車一輛接一輛地駛進車站，而你要乘坐的那路公交車就是遲遲不見蹤影，你隻有耐著性子等。
這天按學校規定是退休人員報銷的日子，我去財務處報銷藥費。沒有進門在走廊上就聽到S女咋咋呼呼的聲音，我硬著頭皮走進財務處。因為每月隻安排退休人員在規定的2天時間報銷，由醫務室、財務處派人聯合辦公，省得退休人員東一頭西一頭地跑。而我每次出門辦事都預先安排幾件事情，什麽在前什麽在後也是有講究的，比如這一天報銷過還要到銀行，然後到超市，然後回家做飯吃飯，保證午休30分鍾，下午或寫點東西，或整理房間。
      越不想見的人越能見到。
S女見到我一下子就咋呼起來：“哎呀，好長時間也見不到你，活動你怎麽不參加呀？你一直在你女兒家嗎？有沒有辦居民呀？”當著這麽多人問這麽隱私的問題，我有點不爽，但還是禮貌地回答她：“沒有。辦了來回反而麻煩，幹嘛要辦呢？”旁邊醫務室、財務處的人正緊張地核對、算賬，我用低分貝回答她。
後來大家圍繞一位90歲的老壽星還親自來報銷醫藥費議論紛紛，讚歎他不簡單，回憶他工作時雷厲風行，也感歎時光如流水，韶華易逝。S居然話鋒一轉，準確說出我們的出生年，絲毫不差地報出我和老伴的年齡。我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脊梁骨涼颼颼的，不由自主地問她：“我們的年齡你怎麽能記得這麽清楚？”她很驕傲地說：“我和你老伴同歲。現在老了，記的不多了。以前，差不多的人我都記得。”上次老伴報銷時遇到S女的好朋友，也當著一大堆人問有沒有拿到綠卡之類的隱私問題。這就是她們關心的世界，有點可笑可憐。
後來告訴女兒這件事，女兒評論：“嗯。她們這些人就這樣，改不了的。”
S女又和新來報銷的人高聲拉呱。可能是女的，醫務室的人不好意思說她。另一個男的好事之徒L就沒有她幸運了。
不知道你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他們簡直就是“活檔案”。 親朋、同事、同學、鄰居的大小事他們心裏都有一本賬，他們像女人一樣喜歡張家長李家短，更有甚者的是他們還喜歡像蜘蛛一樣結網，利用信息源把有關的人、無關的拉扯到一起，當然，他也會利用這些關係網為自己辦些事情。這些人也無什麽惡意，就是生活在熟人社會他們才感到很滋潤。L男一進房間就咋咋呼呼地大聲喧嘩，他像高音喇叭，比S女的聲音更響亮，更吵人，更聒耳。他向久未見麵的人問好，問別人最近都在哪兒，在幹什麽，旅遊了嗎？在哪兒旅遊的？又介紹自己近期到國外旅遊的情況，動員別人要趁還能跑得動趕快旅遊。他的話獲得一些人的響應，有人誇他在朋友圈發的國外旅遊的照片拍得很好，等等。核算藥費的會計可能實在忍無可忍了，直接對他講：“請你到外邊等吧，你聲音太大了，我這邊在算藥費呢。辦好了會喊你們的。”其實外麵還有一間辦公室，老幹辦安排有工作人員在那兒照應，也放有椅子，但裏間聚集著報銷藥費的核心人員，老同誌們還是樂意擠到裏間。醫務室負責人解釋：“他們講話聲音太大，影響算藥費。”這下聲音才都收斂了一些，但是並沒有人到外麵那個房間去等。國人辦這些事都穩紮穩打，緊緊圍著辦事的人心裏才踏實。我自己也沒有到外麵房間等，那兒沒有人，我一個人站那兒不像個傻子嗎？但我注意不要大聲講話，不要影響別人辦公。

S女比我去的早，已經報銷好了，我比她遲去的都動步離開了，她辦好了，仍然和人們拉著呱，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走在走廊上，聽到房間裏S女和L男的聲音又漸漸大了起來。心裏真怕他們被再一次要求到外麵房間等，我覺得那很難為情。可能他們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