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人自在

塵土飛揚時觀自在,隨心隨喜處見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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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蕩光秋(9)

(2019-02-10 15:27:50) 下一個

秋光中拖出的身影好長

在裏昂入住的這家旅店,叫Hotel Le Lumière。來到這裏,是因為前麵提到的行程變故,而後於Strasbourg車站臨時的決定。後來了解到,旅店座落在Lumière兄弟紀念館附近,並因此而得名。而Lumière兄弟則被譽為現代電影工業先驅之一。有趣的是,Lumière在法語中是光的意思。電影是一種光影的交織藝術,這若有若無的聯係,迷亂地呈現在眼前。至於到底誰先誰後,並不想強行找個所謂自己的觀點,選邊站。正如,到底誰是早期電影之父也有爭議一樣,不同的見地與看法,盡皆為人言也。

清晨,大街上行人並不很多。路麵,似剛被環衛工們清洗過。晨光投在未幹的積水上,再與路邊店的玻璃反光,光效交織碰撞著,反射再反射。一隻街燈杆,樹立在十字路口處,拖出了一個長長的身影。忽然在想,純粹從光影效果說,清晨與日落有何不同嗎?如果有人走入此景中,是不是我也可以和TA唱一首歌,“喂,請你慢走。。。”,最後,拍下一張逆光向陽的街景,慢慢地走開去。

在路邊一家Pastry店內,見到有幾位老者,圍坐一隅,低聲談笑著。店外,偶有些個上班族樣年青人匆匆經過,圍著各式各款圍巾。店裏的燈光,是白熾燈產生的那種昏黃感。空氣,是奶油與糖經過烘焙後,交織出的綿醇味道。端在手中的黑咖啡,似也悄然變白。Croissant入口的焦脆與細潤,是從手指中跳脫出來後,自由展開後的融化。想起剛才在旅店走廊,看到一張黑白老照片,大雪中一女子半仰頭,做大笑(或大哭,不確定)狀,那也是一種恣意的融化,是種極致的感覺。作者是法國攝影師Edouard Boubat,攝於1955年。

不巧,Lumière紀念館的開館時間未到,便左近四處轉了轉。看看外麵的掛牌介紹,和一些電影名人的拜謁的名牌。然後去搭乘地鐵,進入老城區參觀。今早出門時,大娘向推薦了些景點。她還一再說我的決定是對的,Lyon比Dijon好得太多,我感謝地笑了笑。Dijon沒去成,便無從印證比較,且那隻是大娘的看法。買張公交全天通票,加上自己的雙腳,一個背包,就夠了。

Lyon是法國第三大城市,有點依山傍水的那種。也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地方。初建於公元前43年的羅馬共和國期間,原名Lugdunum,後成為羅馬高盧行省的首府,且曾出過兩位羅馬皇帝(第4和第22任)。隻是沒能查到Lyon這個名字,從何時開始啟用的。城市標誌卻因此,逐漸以獅子為代表,在城內隨處可見,成了比較有傳襲性和具象性的名號。老城的名號是Vieux Lyon,據維基的資料介紹,是以文藝複興時期的街區布置為主。

Lyon是法國的一個主教區,大教堂也是比較典型的哥特建築,始建於十二世紀,竣工於十五世紀。在曆史的變遷中也是不乏磨難的。相較於Strasbourg大教堂,其規模小了很多;缺少入雲的高塔;前門臉兒,雕像數量不多而且殘破;堂內天文鍾雖也算曆史悠久,但個頭偏小,精美程度遜色許多;花窗玻璃規模也小了許多。想著既然來了,轉轉何妨,旨在領略不同的感受。不意間,一個花窗的介紹吸引了我。上麵寫道,當年一位“樂善好施”的主教Renaud II of Forez(1193-1226),把他的名字拆為Rain - Ald放在花窗上。想想,這也算做好事,而求個留名清史的小聰明?後來在文藝複興時期的許多藝術作品作中。不乏各類世俗的金主,紛紛被呈現在宗教畫像中。手法類似,隻不過這位主教,多少有些近水樓台之嫌罷了:)。

陽光從一側的花窗透射進來,變幻放大出七彩,映到了另一側牆上。雖不比在Metz所見那般驚喜,倒也更深地領略到,這教堂花窗的功效。這種幻彩,能帶給信眾一種奇幻、迷離的感受。教徒們,大多是希望尋求精神的支柱,更易於迷失或沉浸其中。再加上莊嚴、空靈的唱詩班,配以牧師們富有磁性的宣教“。。。哦,我的神啊,保佑我吧。”反正,我是有點信了。不知怎的,一時間想起,紫霞仙子的那句台詞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駕著七彩祥雲來迎娶我。隻是我猜到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哈,這想象真的很重要啊,想得多了就能“有戲”。想象,還能幫人類構建出許多共同體。出遊前,也曾有過一個琢磨。這想象的“想”,是心上有個“相”。相與象好像在中國象棋中是對等的?但這以“相”而想出來的“象”,它們到底像不像呢?還是“像”隻是“象”的一個身影?感覺可能會越陷越深,後來連忙放棄。這樣下去,又是給自己挖坑。在作罷後,就稀裏糊塗地出來玩了。 

大教堂前的廣場旁,找個小店,要份沙拉,來杯黑啤,搭杯咖啡,在椅子上,在太陽下,曬一陣。回頭看了看,大教堂正門有許多沒了頭的雕像。想來是法國人民是革命奮爭了幾個世紀的,這是反抗教權,反抗皇權的革命群眾們,做好事不留名的結果。點上一隻香煙,仰頭癱入椅子中,能望見Fourvière山上的聖母堂,也能見到那金色聖母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樣子。據說這個新堂口,是十九世紀後期由私人捐資興建的。隻是不確定,這一新一舊兩個堂口,朝拜的信眾成分,香火旺盛程度有多少區別。不過,後來上了山,卻能感到聖母堂,參觀人群更多一些。新堂是新羅曼與拜占庭風格的結合,不過我不大喜歡。登山過程中,邊走邊看的感覺很好。

順著後山轉下去,就來到了Odéon antique de Lyon, 是兩個古羅馬時期的劇場,一大一小。另外劇場外圍還有一些街道遺跡,或許還有羅馬浴室。殘留建築部分的可辯論度已經不高。在遺跡處,花了很長時間,走走停停,在大石塊上閉目養神。在和暖的陽光下吹過陣陣微風,感覺到心神是安逸與舒緩的。有種若有若無的念頭,我可以憑空穿越嗎?用一些曾看過的影像或聽過的故事,回到那個過去。可想象力的脆弱無助,沒有記憶與經曆的基礎,缺少E.Gibbon的學識,最終無功而返,認棄了,看來我無法成為一個YY世界中的豪俠或大帝。離開之前,我覺得唯一能做的是用影像,致敬古羅馬的成就,也致敬數千年的洗曆紛擾,滄海桑田。劇場中央樹立著幾根殘缺的柱子,在偏斜的秋光中,逐漸拖出幾許並不太長的身影。今天之於過去,便如佛說的前世之因成就今世之果。像是不是那個象的身影?在越拖越長中,似乎越來越不像了? 

Rhône河和Saône河在Lyon城交匯,而後Rhône河繼續向南流淌。這種依山傍水的城市,大都被形容為人傑地靈的所在。來到Saône河畔,望著靜靜流淌的河水,在和煦的秋光中,但見河麵粼粼星波,美得如詩如畫,一艘艘各式遊船往來遊弋著,岸邊又有各種風光,有情侶的相依偎,有跑步或騎行的,也有拿著紙筆,畫著風光的,也有如我一般駐足,東想西想的。一切極盡美好的言語都可以用來讚美這個時刻。也能讚美這生養Lyon人民的河流,叫母親河吧。但是兩條呢,咋辦?估計大的Rhône河要占便宜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經的句子流傳了幾千年。既這蘆葦已然蒼蒼,當寫的是秋色。至於伊人之解讀,似多有爭議。隻是確否果有此人,還隻是一個影像而已。此時的Saône河畔,既無葦蕩叢生,也無白露秋霜。滿眼裏隻是清澄的藍天,秋風的輕拂。在樹影下踟躊著,似走進陽光裏,可會融化,自此不再留下任何身影。人是不是應該隻站在坑外?可以不想“真相”為何?身邊周圍的,不過一組組的“真像”。猛然抬頭,卻發現自己不過隻是在另一個大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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