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蕩光秋（15）

秋光，亦不辜負

記得，當年的青年才俊竇唯，有首歌叫“高級動物”。歌詞前部，一串兩字詞語的堆砌，“矛盾 虛偽 貪婪 欺騙 幻想 疑惑 簡單 善變 好強 無奈 孤獨 脆弱 忍讓 氣忿 複雜 討厭 嫉妒 陰險 爭奪 埋怨 自私 無聊 變態 冒險 好色 善良 博愛 詭辨 能說 空虛 真誠 金錢 偉大 渺小 中庸 可憐 歡樂 痛苦 戰爭 平安 輝煌 黯淡 得意 傷感 懷恨 報複 專橫 責難”，最後以兩句“幸福在哪裏” 作結。多年來小竇均被稱作“天後前夫”。隻想說一句，小竇的作品我喜歡，其它的話就多餘了。臨行前在我腦海中盤旋的，是這樣一組詞，不算太長的一串“過去 未來 順流 逆流 左岸 右岸 真實 虛幻 國家 民族 民主 君權 文化 藝術 傳承 突破 法國 德國 鳥人 自在”。

遊記標題，是出行之前就擬好的。訂好行程後便惦記這事，上次中歐行發生在春天，名為春之飄蕩。這次出行在秋天，且法國在大家認同中，屬於浪漫得不行之所在。本欲名以為，秋之浪蕩，意為浪漫飄蕩的延續。旋即否定，一則談及浪漫，似與鳥人行關係不大；又則浪蕩，似嘩眾取寵有餘，而風情不足。秋天，是有色有光，有情有緒。但許多時候卻都被寫得太悲情，便收入這光，而蕩就與漾配對，顯活泛卻不張揚。

雖說是，人生莫負好春光，但鳥人出行，是不帶禁忌地隨心隨性。既然春天沒玩成，來到秋天，權且就裹脅上這秋光遊吧。說來，已逾兩年沒正兒八經地出遊。時光是流逝的，風月是減少的，有人說是成長，有人說是衰退，且不論或好或壞，單說隻是不一樣罷了。出遊興致從未消減，興奮激動依然。一想到，又能把自己投進陌生中，體驗那種不知所在的輕佻感，且可任意歌以詠誌，便立刻如喝了十全大補正能造夢雞血湯一般。。。

法國，可說是滿眼文化、曆史、多元、複雜。那曾經的榮耀、輝煌、燦爛，那上下珠光、寶氣、雍容、資深的氣質，卻在今天潮頭間，有些苦覓存在感之後的乏力、迷茫、失意。又似當年頭牌，雖風韻猶存，現如今，卻如何打扮均不討喜，僅有一些曾經滄海的感懷。至於頹勢始於何時，說法頗多，有誌者，不妨自己研習，卻是很有趣的一個探尋過程。

還聽說，在法國人中間流行著一種說法，國家是由兩部分組成的，巴黎及巴黎之外。多少勾起年幼時，我對世界的認知，即世界是由中國與世界，兩個部分組成。此謂文革的烙印，是聽高音大喇叭宣傳教育的結果，現在好像還在玩這套路。另一有趣現象是，法國人與天朝人似乎有許多互相認同感，背後有多少類似的輝煌經曆或辛酸往事。就連最近，巴黎出霧霾和鼠害都讓俺們天朝群眾覺得親切。有誌者，也不妨發揮想像力去類比琢磨一下，這種找同病相連的，或是看著別人比自己更悲催的感覺是挺勵誌的。

至於，當初我選擇法國的理由，並無類似上次南美遊時選定瑞士之說。多少與上次，中歐遊後的興趣依然沒有消退有關。歐洲，有太多沒有探尋過，或同又不同的風情，那似分又合的曆史與現狀，很迷亂、很糾纏、很有趣，十分對我的口味。

這次出遊類似上次，曆時三周，隻是全程在法國境內。出門前，做了不少研究分析和精減篩選。最終，敲定四個住宿城市。每天，分別以這四個城市為出發點，安排不同旅遊目的，或火車出城，或城內遊玩。另外通過一網站，訂購了法國鐵路的十五天火車通票，在行程中做到充分使用。住宿，依然是以青年旅舍或經濟型為主，以住行的精簡為由，將主要花銷用於其它吃喝玩樂中。分別是Strasbourg(Colmar, Nancy, Metz), Chamonix, Nîmes（Arles，Avignon，Orange，Marseille），Paris(Chartres，Versailles，Amboise，Tour)。行程的前緊後鬆模式就定下了，考慮到最後一站巴黎，本身需要較多的逗留時間。起初也曾想過從巴黎開始，後覺得這樣安排似乎更合理，再次沒有選擇逆時針路線圖。

雖然計劃算是停當了，卻也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一路上要有隨時應對變化的心理準備。這樣多少有點不確定的感覺，其實還是挺刺激的。他（或她或它，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似乎就這樣不停地誘惑著我，一步一步地，走進那個未知的“圈套”或“陷阱”中。好像難以歸類為陰謀論，多少是我自己有些咎由自取的意味。下定決心走下去的話，真要中招了別後悔，別叫屈。如果隻能，照章辦事地走過一切也就太乏味了。

法國，前段時間也幾次遭受恐怖襲擊，各類“非法移民”和“難民”眾多，魚龍混雜，碰上不測的可能性，相對據說還是很高的。國人麵孔又據說代表著土豪，容易成為被搶劫襲擊。看看自己身材單薄，木有肌肉，長跑不中，短跑不靈。所以提前想好對策，真要碰上襲擊，俺也就不跑了，而是選擇就地坐下，掏出香煙，抓緊時間，抽上幾口。這情懷境界，簡直有點，與爾同銷萬古愁，且壯懷激烈之勢。

在未過半百的年歲裏，對世界依然滿懷眷戀和向往的，倒也並不希望這一切降臨。百內公園的大風，不曾將我吹落山崖，已然將自己歸為必有後福的那種。大風起兮雲飛揚，花花世界走一場，太多景點沒轉著，心安理得活著吧。這也是和大家一起共榮光，共患難的情懷，有著和大家一起可勁兒地造的決心和毅力。嘴上痛快的買賣，應該是不做白不做的。一時間，倒又勾起一茬記憶，當年的評書廣播裏常有這樣的情景，大英雄在聽到本陣收兵的梆子聲後，雖無奈卻牛比無限地對壞人喝道，且讓你的項上人頭再多掛一日。

情懷之外的出門行李，依然是簡單的，一紅一黑兩個背包，換洗衣物。因為打算進阿爾卑斯山，行李就比較雜，還帶上些法國和巴黎的旅行指導書。電子設備，包括相機，手機，平板，電子書，充電設備，轉換頭。行前，知道微信上少不了要曬些照片，記錄見聞。順帶提醒圈內朋友兩句，如覺刷屏請把我拉黑，不用客氣，但也別衝我抱怨，愛看不看。

從坐上飛機的那一刻，就開始一路向東。站在傳統文化的角度上說，就像奔騰的長江與黃河順流向東，奔向大海的懷抱。深情地念句台詞，放下小資產主義的情結，投身到革命的大熔爐，接受革命意誌的鍛煉，你就可勁地成長吧。東方，更是太陽升起的地方，想想你會多麽地充滿生機啊！

從小到大在許多困惑、糾纏中成長著。那分追尋更高理想，讓自己思想升華的執念，一直是個陰影，從來伴隨著我的。其實，不過是出去耍一趟，何必非要提升到某個更高的層次來惦記呢？現在，大家更是都講套路，一定要玩出史上最牛的XXX才中，不然抱憾終生，少個特定標簽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也是悲催的，甚至就是白活的。

飛機最後停下，當我走進巴黎機場，看到一塊不很醒目的標語，Bienvenue à Paris。心中忽然有一絲平淡與微悵，倒也不溫不火地。當年，閃閃紅星電影裏，胡漢三被迫出逃時念叨著：我一定會回來的，潘冬子，你們這幫泥腿子們，給我等起，看我回來了怎麽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