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人自在

塵土飛揚時觀自在,隨心隨喜處見功德
正文

溫柔一刀

(2019-02-10 08:40:50) 下一個

走進走廊盡頭的小屋,室內光線泛著乳白,不算太刺眼。關上門,環顧四下。門邊一張小小的床,上麵鋪著一層紙,床邊兩張椅子。幾個托盤在滾軸托架上,裏麵有各類器具,刀,剪,鉗,針,線,棉,紗,酒精與床呈現弧麵排開,床尾處有個空檔,屋內氣味沒有多少異樣。

正矜持之間,吊頂縫隙中,降下了一個微縮的高音喇叭,隨之傳來一聲綿細的女聲,“病鳥,一切行動聽指揮,記住了。” 我連忙答到,“嗯哪,您聽得見我嗎” “少費話,俺還看得見你呢,先脫鞋,後脫衣,然後坐到床邊,調整呼吸,深呼吸三次,自測脈搏,然後躺著等” “好吧,醫生啥時來呀” “說了讓你等著,少費話” 沒辦法隻能照做,先脫鞋,我順便還把左腳的襪子整理一下。脫下軍大衣,扔到一張椅子上,正準備脫第一層毛衣,女聲又再響起,似乎音頻更高,情緒也更急促“椅子是給你放衣服的嗎?扔地上!” “哦,遵命”,悉悉索索地脫完上衣,正準備解開老棉褲上的褲帶,“讓你脫褲子了嗎?啥叫脫衣”“褲子不算衣服嗎?”“少費話,不用脫褲,坐到床邊,深呼吸三次,感覺脈搏,再躺下。” “大姐” “誰是你大姐呀” “小姐” “誰是小姐呀” “仙姑中不?” “乖,熄燈了哈” “。。。”

頭頂的乳白色,在眼前緩緩地暗淡了下去。我的瞳孔大約是放大了開去的,追索那最後一刻殘存的光亮。但,一切隻是徒勞無功地,成了腦海中時隱時滅的七彩。眼睛四周肌肉全是酸疼,我閉上了眼。光著膀子躺在墊著紙的小床上,有點微涼的感覺。聽到幾聲鎖扣的合上之聲,馬上意識到,手腳全都動不了了。毛孔,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合著,鼻息也變得粗重,口唇也幹燥了起來,棉褲秋褲中的雙腿,感覺有汗水從毛孔溢出。門似乎被打開了,有股氣流的變化,也有種不同的氣味飄進來。想抬頭看,可是啥也看不到,眼前依然是時隱時滅的七彩。

有一隻手,按到我的胸口處。然後是兩個手指,在那個腫塊上撫摸了幾下,又有個較細的物體沿著四周劃過。沒多久,一排細針,沿著剛才的曲線叮噬進去。短暫的平靜,空氣出似乎出現了寒冷,我知道,一柄利刃出鞘了。那股寒冷離我的身體越來越近,等待它落下的那一刻,我想我的手開始攥緊。刀鋒的輕柔線條壓上我的皮膚,力度開始從刀柄延伸,擠壓向前,幾乎是沒有任何抵抗地就找到了突破口。刀鋒繼續深入,我已經能感到刀麵的堅實接觸。心智開始深陷並崩潰了,血液應該是奔湧著四溢了。額頭上也開始有如絲地滋長感,一隻細膩的手帶著些許溫潤地放了上去。霎那間,我的精神似乎找到了一個依托。腦海中開始出現各種景象奔湧,全如閃電般地來去,直奔額頭,再而飛離我,進入了那隻手。我有點想抗拒這種流失和掏空感,可我知道反抗是徒勞的,淚水也下來了,繼續飛逝著,繼續任由這一切發生。哎,你們好好地去吧,再見啦,永別了。一陣小提琴合奏,夾雜著電吉它聲響起,歌聲,

I’m diggin’ my way to somethin’ better
I’m pushin’ to stay with something better
I’m sowing the seeds I take for granted
This thorn in my side is from the tree I’ve planted
It tears me and I bleed
And I bleed
Caught under wheel’s roll
I take the leech I’m bleeding me
Can’t stop to save my soul
I take the leash that’s leading me
I’m bleeding me
I can’t tak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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