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石奉山的民國歲月(下部一百)

(2020-10-26 14:34:19) 下一個

韋向天跟著老媽子後麵進了院子,院門關閉。韋大爺站在院子裏四下茫然,金佛丟了,鐵鷹不但算卦騙自己的情,還拿跑金佛騙自己的財,一但逮著他當場就崩。
韋大爺滿腦子都是金佛,又氣又恨,順手就把駁殼槍掏出來了……
老媽子不知道那壁君什麽時候回來,不敢回屋,站大門口聽動靜。也沒安排韋向天,這老頭兒何從何處得聽大小姐的。
門外靜悄悄,沒有做小買賣的吆喝聲,連洋車跑過的車鈴鐺聲都沒有。老媽子心想小姐去四爺府沒這麽快回來,先燒點開水得了,小姐回來準找水喝。
就這麽一回頭,驀然看見韋向天手中的駁殼槍,驚訝的“啊”了一聲。
韋大爺一抬頭:“甭怕,呆會兒我出去把那倆王八犢子崩咯。”老媽子心說大小姐認識的都什麽人,姓石的那位揣著槍,一會兒去四爺府被搜出來就是麻煩。這幹巴老頭也帶著一把槍,這夥人都進京倒騰火器來了?
“你快把這玩意收了,在院外你跟我比劃,進院還長能耐了是吧。我們府上不許帶槍!”老媽子非常生氣。
韋向天鼻孔哼了一聲,把槍揣好。
“我跟你說,一會兒石奉山回來我就走,我才不在你這呆,要不是你攪和他倆能跑過槍子兒?”
韋大爺記恨老媽子攔他去路,從而給那倆小子勻空逃跑,這事她有一半責任。
老媽子一聽不幹了:“哎呦喂,自己那兩下子不濟還訛上我了,你三招敗我他們有空跑?”
韋向天不願跟一娘們兒掰扯,正想找個地方坐會兒。忽然老媽子警覺起來,韋向天也聽到動靜。
這才叫耳聽八方,有異常響動能聽出來。倆人都湊到院門口,老媽子趴門縫處往外看,韋向天也豎起耳朵……
“人不少,有二三十個。”韋向天說。老媽子沒接茬,不錯眼珠的往外麵看。
過了會兒,腳步聲越來越近。雖然來人腳步很輕,但人太多,聲音就重了。
“還真有二十多人。”老媽子小聲說。
韋向天沒搞懂哪來這麽多人:“是奔這院子來的嗎?”
“好像是。”老媽子道。“肯定是了。”老媽子又說。
怎麽還肯定了呢,韋向天也想借門縫向外看看。老媽子索性閃在一旁,自言自語道:“他們怎麽敢圍我家院子,小姐出事了?”
韋向天趴門縫往外一看,傻了。
院門外站著二十多人,都是短衣襟小打扮。這些人圍成一個圈,圈裏有倆熟人,鐵鷹跟何庭。
那位問這哥倆怎麽被卷這來了。
鐵鷹和何庭被幫會的人拿住,本想押解回大北窯。剛走出不遠,有人過來送信,說四爺在府上被打死了,得馬上去大小姐家把那仨人逮回來,這些人是一夥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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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爺中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原來是康煥安排兩個槍手槍屋頂,想從後麵打死石奉山解救東家。
今天這事鬧大了,本想舍身護主,哪料想近不了身,主子還被人用槍頂上了。
康煥派上去倆槍手槍法真不錯,是豢養的殺手。本來房頂距離石奉山不遠,用的還是長槍,射程夠遠,擊斃石奉山不是問題。
問題出在石奉山身旁是那祁隆,射擊這玩意沒準,不但槍法要準,心態也要過硬。東家站目標旁邊倆槍手害怕,真失手打錯了死路一條。
倆人在房頂就商量好了,左邊這位打石奉山左肩,等奉山一趔趄右邊那位再開槍打右肩。這時左邊這位拉槍栓子彈上膛再打石奉山後心,右邊這位再子彈上膛補槍。
商量的挺好,倆人都瞄的妥妥的。左邊這位一摳扳機,石奉山中槍前傾,右邊那位槍也響了……
誰都沒想到那四爺被石奉山一拽,向後仰倒,第二槍正好打脖子上。那祁隆中槍,繼續向後倒,左邊那位就怕槍不跟趟,頭也不抬拉槍栓揚手就是一槍。
還真準,第二槍正打那祁隆右肋。
倆小子開完槍覺著好像有地方不對,互相瞅瞅。再看時康煥已經高呼四爺被打死了。
哥倆這才確信,他們珠聯璧合打死了東家,繃著的一口氣突然鬆懈,順著屋脊慢慢滑下去了……
那壁君看著四哥的血從脖子汩汩的流出來,心中一痛。嘴上巴不得四哥死,但他真死了心裏還是難過。
這個確定死了,得看看那個。
那小姐撲到石奉山身邊,把石奉山翻了個個:“奉山,傷到哪了?”
石奉山剛倒地的時候眩暈了一下,被那壁君這麽一扳隻覺得鑽心的疼,他知道沒打著要害,死不了。
“不知道打哪了,就是疼。”
那壁君看見石奉山的肩膀在流血,其他地方都幹淨,知道沒生命危險,於是把石奉山手裏的駁殼槍接過來,向遠處一扔,回頭喊文瀾:“還不過來,架著他走!”
文瀾兩眼正盯著倒地的那祁隆,嚇的麵如土色。那壁君喊他都沒聽見,心中隻想著槍械居然這麽厲害,剛才還吆三喝四的主兒,就這麽死了。
直到那壁君過去拽著他耳朵,文瀾才想起來姐夫也躺著呢。
兩個人架起石奉山奔後院走,一時還真沒人攔著。怎麽呢,四爺府都爛了套了。
打死四爺的不是石奉山,康煥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槍手是他安排的,這下惹禍了,追問起來自己罪過大了,當務之急是先把倆槍手逮了。
倆槍手不是順屋脊滑下去了嗎,一個腿摔折了,另一個手腕骨裂,讓幾個家丁三下五除二就捆給起來。
這倆小子平日裏仗著槍法好,吃香的喝辣的,牛逼的不得了,其他弟兄都不放在眼裏,今天報仇的機會可來了。
家丁們一邊綁一邊拿話擠兌:“好槍法,敢情每天練槍時靶子是咱們東家。”

另一個道:“脖子那麽細的地方都能打中,你倆平時練打蚊子來的吧。”
倆槍手都傻了,目光呆滯,跟死人一樣。
康煥拿住倆槍手,又通知了大奶奶,再差人去報巡警。
幫會裏發生命案一般不報官府,他們殺人是家常便飯,全都是草菅人命。今天不同,死的是東家,不能隨便城外一埋,而且是凶殺致死,得官府出麵蓋棺定論,且折騰呢。
那壁君仨人混出那府,沒回那壁君小院。坐洋車直接去了一個診所,診所大夫是那小姐同學,得先醫石奉山的槍傷。
經過大夫查看,子彈把左肩打穿了,彈頭沒在體內。包紮過後,又給了幾片藥。槍傷隻能養,別發炎化膿就好,三天後回來換藥,到時候再看。
那壁君心想這事不算完,四哥一死康煥當家,這小子壞,知道金佛在自己家一定派人去搶。而石奉山還持械入室,追究起來也說不清,莫不如自己先回去把那三個人換個地方安頓,等四哥家的事處理完了再說。
想到這那壁君把石奉山托付給同學,文瀾留下照顧,自己又奔自家小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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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煥安排完所有事,外帶通知那家的另外三位老爺。坐等巡警上門,大奶奶在院子裏哭天喊地他也懶得管了。
坐那定了定神才想起來石奉山,這人哪去了?跑了?
哎呀不好!
射殺那祁隆的是府上的槍手,槍手是康煥派的,追究起來康煥便是主謀,這哪還有活路啊。
不行,這事不能認咯,必須嫁禍石奉山,現成的人犯怎麽能讓他跑了。
想到這康煥喊門外的楊爺,在楊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最後說幹利索點,事後到櫃上領一百大洋。
楊爺回了句:擎好吧您。拍拍腰間的匕首,大踏步走了,
派走楊爺,康煥又喊了個家丁進來,問大小姐和石奉山哪去了。家丁回走了。康煥命家丁立刻通知街麵上的人,把那幾個奉天人都逮回來,他們是夥土匪,東家就是他們合謀殺害的。
此言一出大夥全明白了,這是要嫁禍於人,誰都懶得參合,讓抓誰就抓誰吧。
傳信的一走,又有家丁進來,拎著一支駁殼槍。康煥一瞧就知道是石奉山那支,真是天助我也,凶器都找到了。
康煥讓那家丁找個沒人地方放兩槍,把彈殼撿回來。家丁跑茅房打了兩槍,連槍帶彈殼交給康煥。康煥把槍用油布包好,把彈殼扔在那祁隆屍體旁邊。這才跑到大門口等巡警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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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向天看見人群中的鐵鷹何庭,心涼了半截。正所謂好漢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外麵二十幾號人也打不過。回頭瞅瞅老媽子,那意思能不能搭把手。
老媽子也看清外麵情勢,那麽多人根本打不贏,就算打趴下這二十幾個,人家還能喊幫手,自己這邊喊誰呀。
“我說,你可別胡來,那麽多人忙活不過他們,你那槍是二十發,一槍一個還餘富六個呢,可別給我們家惹事。”
韋向天心裏明鏡似的,他不想殺人,隻想把金佛搶回來。
“我那金佛在他們手呢,我隻要那個。”韋向天道。
“還金佛呢,沒它你們能倒黴成這樣?”老媽子毫不客氣的數落韋向天:“我還告訴你,我們家門口不許死人,你要非出去玩命,我可幫他們。”
韋向天被老媽子氣的胡須亂顫,今天倒黴就倒這娘們兒手裏,沒她金佛丟不了。
倆人正僵在這兒,忽聽見院門外一陣騷亂。一輛洋車橫在門前,大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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