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口吃

春節前後，參加了不少聚會，見到老朋友、同事、熟人。有一位中文學校的老師，因為喜歡拉琴，曾跟他攀談過幾次。不知他琴拉得怎麽樣，但他懂音樂，很健談。快二十年不見，這次見到他，蒼老了許多，說話還吞吞吐吐，好像口吃。他說幾年前跌了一跤，腦子受到創傷，留下後遺症，現在說話不利索了。我們彼此祝福，上了歲數，多多保重。

小時候的幾個小夥伴，從小一起長大。一個小夥伴口吃，說話結巴，於是就有了“結巴”這個外號。我們有的時候逗他，跟他說話的時候模仿他，“你—明、明、明天還--來嗎？”慢慢地，有點成習慣了，回家跟家裏人說話，有意無意地也結巴起來，“吃—飽了，不—不吃了”。有一次母親訓斥我，“說話好好說，結巴什麽。”我就告訴母親，是跟“結巴”學出來的。母親警告我，不許學了，以後真的會結巴的。

後來我們一起上中學，課間常有人欺負他。“結巴”的班主任建議他參加少年宮話劇團，背台詞，演話劇，說不定能克服結巴的毛病。“結巴”去了，果然，他在台上一點都不結巴。雖然在台下還是結巴，可是越來越少了。“結巴”愛上了話劇，以後還考上了解放軍藝校，進入總政文工團，一輩子從事話劇演出，還演過電視劇，基本上不結巴了。

結巴是生理缺陷，不管是先天性還是後天性，都不應該被取笑。小孩子欺負有生理缺陷的人是不懂事，可以進行教育。大人要是取笑有生理缺陷的人，就有點不道德了。那個時候在中國，這方麵的意識很差。在中學教書的時候，有個學生是跛子，走路一瘸一拐，他的語文老師竟然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他“地不平”。

說到結巴，讓我想到英國電影《國王的演講》（The King’s Speech），記述了患有嚴重口吃的國王喬治六世。當時希特勒正在進行瘋狂的戰爭叫囂，喬治六世無法麵對英國民眾，喚起他們的愛國熱情，嚴重損害了英國的形象。在語言治療師的指導下，喬治六世堅持長期訓練，克服心理障礙，最後勇敢地站在話筒前，號召英國人民奮起反抗法西斯。

也讓我想到拜登總統，小時候也結巴。他一輩子努力克服口吃，少年時天天在自己的臥房裏，麵對著鏡子大聲背誦文學詩詞，一背就是一兩個鍾頭（跟我的同學“結巴”的方法差不多）。他回憶自己小時候受欺負，遭到取笑的經曆，始終堅持維護有生理缺陷人的權益。“Things that people cannot control, is not their fault. No one has a right to mock it and make fun of it.”

時代在發展，人類在進步，社會公德在不斷提高，有生理缺陷的人會得到應有的同情和保護。然而上個星期的國家谘詢報告後，川普又譏笑拜登口吃，再次在社交媒體和政治集會上諷刺挖苦拜登，遭到社會輿論的抨擊。這樣的人品（別的事就不提了），還想當總統，代表美國的形象，還有人吹捧他，是美國社會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