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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海歸和他的妹妹

(2022-12-21 08:04:55) 下一個

謝家麟,1920年出生於哈爾濱,1947年告別妻子和幾個月大的兒子,赴美留學。1951年獲斯坦福大學物理博士學位後回國,途中因所學專業與軍事有關,被攔截回美國。1955年,美國取消回國限製,謝家麟得以回到中國,與分別8年的妻子和兒子團圓。

在回國的輪船上,發生了一件令謝家麟揪心的事。他的妹妹當時也在美國,謝家麟決定回國時,妹妹正在生病。他臨行前沒有去看望妹妹,隻是寫信告訴她行程。妹妹知道了後,給已經上船的哥哥打了一個電報。《人民日報》1955年8月21日有這樣一段報導:

直到一九五五年七月初,謝家麟才獲得機會啟程回國。但是,他在回國途中仍然受到阻撓。在從舊金山乘美國輪船“威爾遜總統號”取道香港返國途中將要抵達洛杉磯時,謝家麟接到了一封電報,說他在西雅圖的一個妹妹患了急病。為了這件事情,謝家麟在洛杉磯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給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電話中親口告訴謝家麟說,她的病情並不嚴重,要謝家麟不必為她擔心。

這段報導有點蹊蹺,如果妹妹患了急病,以至於給哥哥打電報,為什麽電話中又說並不嚴重呢?字裏行間似乎在暗示“回國途中仍然受到阻撓”,電報不是妹妹打來的。如果真是這樣,妹妹在電話中會澄清並沒有打電報,《人民日報》的文章一定會借此抨擊美帝企圖用卑劣的手段阻撓謝家麟回國。然而文章虛晃一槍,一筆帶過,再也沒有提到妹妹。

與謝家麟同船回國的另一位回國留學生趙士傑親眼目睹了謝家麟的這一經曆,在回憶錄中有不同的記述:

船到洛杉磯,一個美國船員通知,洛杉磯碼頭有謝先生的電話。謝先生很是驚異,不知這電話是誰打來的。謝先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岸,半個小時後,謝先生才回來,神色很是黯然。

原來,當謝先生的妹妹接到哥哥的信時,班輪已經從舊金山起航,他的妹妹便詢問港務部門,得知了輪船到洛杉磯港的時間,船剛靠岸不久,她便把電話打了過來。

謝先生對我們說,她妹妹在舊金山給他打來電話,說她的病情現在很嚴重,今天又開始咳血,讓謝先生下船趕回舊金山,暫時不要回國。

妹妹的病情以及妹妹的態度顯然和《人民日報》的報導不同。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出入,《人民日報》說妹妹在西雅圖打來電報,而趙士傑回憶說妹妹在舊金山打來電話。這是小細節,無關緊要。趙士傑繼續回憶道: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在心裏畫魂,妹妹有病,哥哥要管這是人之常情。可是,事情怎麽就這樣巧,偏偏哥哥上船了,妹妹就開始咳血,大家都懷疑是聯邦調查局在裏麵做手腳。便一起勸慰謝先生,千萬不要放棄這次回國的寶貴機會,你的妹妹會得到良好的治療的,因為肺結核病已不再是不治之症,即使你在他身邊,對治她的病也無能為力。你要為自己考慮一下,如果你放棄這次回國的機會,恐怕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回國了。

謝先生淚水漣漣,看得出,他與妹妹的感情很深,在大家的勸阻之下,謝先生答應了不在洛杉磯下船,與我們一同回歸祖國。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

船到夏威夷,謝先生又接到了妹妹的電話,這次電話打到了船上。電話的內容與上次一樣,還是讓謝先生下船返回舊金山,並說她的病已越來越重,甚至在電話裏哭起來。

謝先生的感情再一次掀起了波瀾。回舊金山去,還是回祖國去,謝先生在心裏進行了激烈的鬥爭。在大家的勸慰和鼓勵之下,謝先生終於堅強起來,決定義無反顧地回到祖國去。

為了安慰謝先生,同時也為了保護他免遭船上敵對勢力的挾持和威脅,我和船上二十幾位中國留學生輪流擔任“警衛”,和他談一些有趣的人和事,為他買飯。在大家的關懷之下,謝先生的情緒慢慢好起來,話也慢慢多起來。

據趙士傑回憶,船上還發生了許多事,都跟謝家麟有關。船到了香港,有一位女士給謝家麟一封他妹妹寄來的信。但謝家麟不接受,叫人退回去,因為他已認定這都是美帝想策反他的陰謀。

趙士傑的妻子駱美惠同船回國,也目睹了謝家麟的經曆。趙士傑的回憶錄公開前她審閱過,雖然還是有些疑點,但應該比較真實。這段回憶鮮為人知,把謝家麟描寫成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謝家麟的妹妹加入美國籍,在美國定居。
趙士傑,胸外科醫生,2011年於哈爾濱逝世,享年95歲。
謝家麟,加速器物理學家,2016年於北京逝世,享年9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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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QKA 回複 悄悄話 照片中的倆位長輩已經都去世了。
林海平兔 回複 悄悄話 在中關村和謝家同樓
除相片中謝大哥之外
小弟小妹都定居美國。。。
Nekono_88 回複 悄悄話 1920年生,2011年去世,何以96歲,哪個數字不對?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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