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牛齋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
過年以前的周末，孩子們都回家，一起包餃子，做了幾道簡單的菜。有一道菜是萵筍，洋女婿和洋媳婦都喜歡吃，問“是什麽？”。一下給問懵了，女兒和兒子也搖頭。於是放下筷子就上網查詢。
穀歌的翻譯說萵筍是 lettuce，顯然不準確。Lettuce是生菜，有很多種，可以說萵筍是一種生菜，但具體的英文名字是什麽呢？
維基百科說萵筍是 celtuce，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字。文中解釋說celtuce是“芹菜和萵苣的組合詞”- celery + lettuce。表麵上似乎有道理，莖部像芹菜可以吃，葉子像生菜也可以吃。在這個組合裏，芹菜是celery，萵苣是lettuce。可是我以為“萵苣”就是“萵筍”，“A是B和A的組合”是不合邏輯的陳述句。
把萵筍放到一邊，去查查萵苣是什麽。結果查出“萵苣和萵筍不是一種蔬菜，萵苣不是萵筍，而萵筍可以稱得上是萵苣。”這話說的有點繞彎，仔細想想，似乎把邏輯上的混亂搞清楚了。可是要承認celtuce這個組合成，首先還得先認定萵苣是lettuce，又擰麻花了。
有點鑽牛角尖了。除了celtuce，維基百科還給出 stem lettuce，Chinese lettuce 兩種翻譯，另外還有asparagus lettuce，或幹脆就叫celery lettuce。說來說去，在洋人眼裏，雖然中國人常常燒熟了吃，萵筍就是一種生菜。
回到餐桌，告訴洋女婿和洋媳婦，你們吃的是celtuce。他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雲，拿出手機問，“怎麽拚？”。可見celtuce這個字不是普通的英文字，受過高等教育的美國人都不知道是什麽。Chinese lettuce比較簡單明了，可是忽略了可食用的莖部。Celery lettuce更形象些。
“萵筍”這個詞也很有意思。按字典裏的解釋，“筍”是“竹子的嫩芽”。這樣看來，“萵”好像應該跟竹子有什麽關聯。然而 “萵”這個字沒有自己單獨的意思，一定要合寫成“萵苣”或“萵筍”，構成一個詞組才有確定的定義。這樣的漢字也不少，像蜻、駱、葡等。
在“蜻蜓”這個詞裏，“蜻”和“蜓”都沒有單獨的意思，卻都是帶蟲子旁的同類字；駱駝、葡萄也一樣。唯獨這個“萵筍”，怎麽草跟竹子湊到一起了，況且“筍”是有自己單獨意思的。“萵苣”比較符合邏輯，兩個草字旁的字組合起來。
不想去探討“苣”的意思，也顧不得“萵苣”的英文是什麽，吃個年夜飯已經把人搞得稀裏糊塗了。中文本來就不是一個嚴謹的語言，很有禪的味道，能領悟意思就行了。幾千年的語言，一百多年前才有語言學家開始研究語法。因為任性了幾千年，很難找出這盤散沙般的語言的結構，至今還有許多語法現象解釋不通。單獨一個“了”字的用法就說不清，到處神出鬼沒，有的能歸類，有的隻能解釋為“中國人就是這樣說”。標點符號更是亂七八糟，從頭到尾全部用逗號，中國人也能看懂，隻是害苦了學中文的老外。
哦，說跑題了。以後要是有人問我，萵筍是什麽，我的回答是 Chinese celery lettu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