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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與俄羅斯歌曲

(2025-09-17 07:39:51) 下一個

好久沒聽俄羅斯歌曲了。兩個星期前吐槽鄭小瑛,喚醒了起自己對俄羅斯歌曲的迷戀,找來一些曲子重新欣賞。六七十歲的中國人很多都喜歡俄羅斯歌曲,特別是當年的老三屆知青,形成了一種集體情懷。他們的這種情懷隨著歲月的流逝,凝聚成時代的記憶。

知青小說和回憶錄裏,幾乎無一例外,都記述了唱俄羅斯歌曲的往事。最感人的場麵無非是在火車站送別知青下鄉,一聲長笛,火車驟然啟動,伴隨著哭聲,知青們揮淚高唱《共青團員之歌》“再見吧,媽媽,別難過,莫悲傷,祝福我們一路平安吧!”。

被放逐的知青們,一夜間失去了家庭的溫暖,來到了舉目無親的陌生世界。世道滄桑,生活艱辛,前途茫然,情感上出現巨大落差,似乎隻有在俄羅斯歌曲中才能找到慰藉和宣泄。“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細又長,一直通往迷霧的遠方”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有人在唱憂鬱的歌,苦難正在等著它 ”“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遙遠,有個馬車夫,將死在草原上”。

記得有一年回北京,在北海公園,看到一群“大媽大爺”們,伴隨著手風琴,盡情高唱俄羅斯歌曲。歌聲縈繞在白塔湖畔,可仔細聽,也就是那麽幾首歌翻來覆去地唱。然而就是這幾首“陳詞濫調”的歌曲,卻影響了我們整整一代人。有人把一些歌名串寫成了一個段子,十分有趣:那年《紅莓花兒開》的時候,在一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駕著《三套車》,沿著一條《小路》,到了很晚的《海港之夜》,才來到《列寧山》,找到了那棵《山楂樹》,坐在心愛的《喀秋莎》身旁,在微弱的《燈光》下,拉著《孤獨的手風琴》,憂傷地唱《共青團員之歌》。

沒有一個國家的歌曲能像俄羅斯歌曲那樣,在中國被傳唱得如此廣泛持久。知青們當年唱著這些歌,傾訴愛情和憂傷、痛苦和不幸,傾訴對幸福的憧憬和與命運的抗爭。這些歌成了青春的信物,兩鬢斑白時,又唱起這些歌,能把人帶回到那刻骨銘心的蹉跎歲月。

當年的知青們著迷俄羅斯歌曲,自然有它的緣由。除了厭惡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外,還有當時的政治和文化背景。中俄有一萬多公裏的邊界,加上50年代兩國的結緣,這種地域和政治上的關係不成文地演變成了一種親戚關係,“老大哥”從各個方麵對我們這一代人的影響無所不及。 其中有一半的知青曾學習過俄語,語言帶來的親近感更是不言而喻的。

記得看過這樣一段話,大意是:“德語適合對付敵人,法語適合討好女人,而俄語既可對付敵人,也可討好女人。”俄語發音的美妙是不可言傳的,可輕可重,又沉又柔,朗朗上口,尤其是卷舌音夾雜在詞語中,唱出來的歌,饒有風味。

所以在吐槽鄭小瑛時一再強調,歌劇一定要用原文唱,包括外國歌曲,就是因為各種語言有自己的發音特點。不過年輕時還沒有這種認知,也沒有足夠的俄語能力,在黃土高坡上的窯洞裏就是用中文唱俄羅斯歌曲,歌詞背得像課堂上學過的唐詩一樣滾瓜爛熟。

當年對幅員遼闊的俄羅斯大地的了解,大部分也是從歌曲中得來的:茂密的白樺林,美麗的貝加爾湖,冰雪覆蓋的伏爾加河,波濤洶湧的第聶伯河,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白雪皚皚的西伯利亞…過了幾十年,從莫斯科坐火車到聖彼得堡,路上突然看到窗外的一片白樺林,彷佛是圓了一場夢,窯洞裏的夢幻成了眼前的現實。情不自禁,舉起相機,拍下了俄羅斯的白樺林。火車還跨過了一條小河,雖然隻是伏爾加河的源頭,但是在我心裏,還是看到了俄羅斯的母親河。那次在俄國,不管去什麽地方都很興奮,都是因為年輕時受到俄羅斯歌曲的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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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huiling-LA美國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特別親切,我也下過鄉,也唱過這幾首俄羅斯歌曲,歌詞至今郎朗上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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