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牛齋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
去聖彼得堡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看幾個宮殿，給我留下的印象是金碧輝煌，琳琅滿目。回來看著成堆的宮殿照片，根本記不得是在哪兒照的。這是在冬宮，還是在夏宮，還是在葉卡捷琳娜宮？慢慢按照相機上記錄的日期，對照自己的行程記錄，才能對上號…對對對，這是冬宮…考考各位去過聖彼得堡的看官，說得出來下麵四張照片哪兒是哪兒嗎？
記性好的話，可以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第二張淺藍色的牆壁是葉卡捷琳娜宮的特點；第三張是冬宮，窄長的回廊通道兩邊是孔雀石、碧玉、瑪瑙和大理石鑲嵌的壁畫；第四張寬敞豁亮的大廳，沒有家具，沒有收藏品，是夏宮。第一張是個trick，典雅豪華的大吊燈會讓人誤想到那幾個宮殿，然而這兒是彼得保羅教堂。
現代社會的低頭族們應該多到這些宮殿和教堂，參觀時要仰著頭，看著頭上四周精美的雕刻繪畫，瞪大眼睛，應接不暇，當幾個小時抬頭族，對頸椎有好處。我到了冬宮反倒成了低頭族。在狹窄的通道，前後被兩個旅遊團夾在中間，正進退兩難時，低頭注意到腳下的地板。第一時間並沒有什麽反應，還在懊惱被困。人群慢慢往前移動，我突然驚歎，踩在腳下的是藝術品，各種精美圖案，花紋顏色不斷變化。起先我以為是畫上去的，到了人少的地方蹲下來，仔細觀看，不敢相信是鑲嵌而成。
於是我像著了迷一樣，顧不上四周富麗堂皇的裝飾和瑰寶，低頭尋找地板上的不同圖案。有的是規整的幾何形狀，有的像花瓣、海浪、白雲，精準的對稱程度令人歎為觀止。有比較整塊的木材，也有的是用小馬賽克拚起來，都嚴絲合縫，像繡花一樣精細。我時不時蹲下來用手摸一摸，想要摸到那麽一個不平的地方，一個有棱角的地方，來證明這些圖案的確是鑲嵌進去的，可是摸不出來。心存疑慮，我指著一塊兩色的馬賽克，用最簡單的俄文夾雜著英文加上手勢問一個工作人員，這兩個顏色是不是畫上去的，她搖了搖頭，指著那塊馬賽克也用簡單的俄文告訴我，“ЭТО ДВА，НЕТ ОДИН”。我再次用手勢和簡單的俄文，確認了她的意思是“這是兩塊，不是一塊”。我當時喜悅萬分，不僅僅是因為證實了不是畫上去的，也因為惡補了幾個月的俄文竟然派上了用場。
確信這些奇異圖案不是畫的，心裏還在琢磨，木頭的顏色是原色還是經過染色加工？黑色木頭好像有，有幾個地方的木頭發藍，不免疑惑。想再去問問工作人員，可是有自知之明，憑我那點簡陋的俄文怎麽加手勢也表達不清問題。以後幾天不管去哪兒，博物館、畫廊、飯館、地鐵、教堂我都會不由自主地看看地板。滴血救世主教堂的地板是五顏六色的大理石鋪成，五彩繽紛，要把石頭切磨得嚴絲合縫，技術難度應該比木頭更高吧？
回到開頭，聖彼得堡給我留下的印象不僅僅是金碧輝煌，還有這被“踐踏”的藝術。每天成千上萬的人來“踐踏”，一定要有很好的保護措施。進入葉卡捷琳娜宮和夏宮前要套上鞋套，可是進冬宮不用，難道塗上了一層特殊的保護膜？好像也不是，仔細看下麵這張地板，已經千瘡百孔，傷痕累累，多處還打了補丁，真的有被踐踏的感覺。
俄羅斯能發明建造如此漂亮的木質地板，跟國土遼闊，森林資源豐富有關。珠光寶氣的宮殿教堂配上精美的拚花地板，珠聯璧合，避免了頭重腳輕，求得渾圓一體。回來以後，我就想，我們的老祖宗怎麽就不重視地板的建造呢，地麵大多是清灰石磚，頂多上麵鋪個地毯。我想不是因為中國森林資源缺乏，中國的古代建築大多是木質結構。也不會是工藝原因，中國的能工巧匠無數，精雕細刻的工藝品和家具都美不勝收。中國殿堂廟宇內部整體色調都比較低，光線昏暗，所以用清灰地磚也算是搭配吧。我想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中國文化理念在作祟，地上的東西髒，踩在腳底下的東西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可以設置在牆梁壁柱上的東西絕對不能踩在腳下。這有點像中國的飲食文化，上麵極端豐富，下麵極端汙齪，導致中華大地的廁所為天下汗顏…還有讓老外大跌眼鏡的開襠褲…想起三年前網上熱傳的一條新聞：一位中國大媽在葉卡捷琳娜宮裏給孩子把尿，工作人員及時趕來擦幹，沒有造成地板損壞。新聞沒有說明拚花地板有多麽精美，不然網民的罵聲會更高。
有點兒跑題了…拍了幾十張拚花地板照片，放在網上相冊裏，有興趣可以去看看，點擊下麵的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