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一百九十九）偏見

無言獨上西樓（一百九十九）偏見

 

隨著尚蘭拚盡全力的捶打，謝文華的心髒終於有了反應。急救人員帶來的氧氣和進一步的心髒按摩使他的心髒恢複了跳動。謝文華被綁在擔架上，推入了急救車。

 

此時的冷尚蘭癱坐在地上，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這個時候她才顧得上難過，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流了下來。想想就後怕，如果自己晚一個小時回家，老謝說不定就沒了。她顧不上多想，趕緊給兒子，女兒打電話。

 

兒子小鎖聽說父親心髒病發作，一下子愣住了。前兩天父親來餐館，自己還跟他理論。現在想想，如果父親就這麽走了，他今後的日子將一直生活在歉疚中。他把餐館交給合夥人，馬上往醫院趕。

 

女兒小蟬已經從北京醫學院畢業好幾年了，她被分配到北京人民醫院內科做醫生。那天傍晚她正在值班，聽說父親被急救車送到北醫三院，小蟬急的夠嗆。她馬上給自己的科室主任打了電話。主任非常通情達理，自己趕來替小蟬值班。見到主任後，小蟬馬上趕到北醫三院看望父親。

 

兄妹二人在醫院見了麵，父親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在藥物作用下沉沉睡去。惦記著母親，小鎖讓妹妹留下來陪著父親，他自己回了父母家。

 

冷尚蘭躺在沙發上一直緩不過勁來，渾身酸痛，沒有力氣。兒子回來了，聽說老謝度過了危險期，已經睡著了，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小鎖打了熱水給她擦了臉，又端來了溫熱的茶水。

 

喝了茶，冷尚蘭逐漸有了精神。坐起來靠在沙發上，淚水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她感到害怕。如果老謝真的沒了，她的後半輩子可怎麽辦？自己是一直活在對他的懷念裏，還是會因為心碎而猝死？

 

看母親這麽難過，小鎖將自己跟父親拌嘴的事說了出來。冷尚蘭聽了自然非常不高興：“你爸是為了你好。你怎麽能拿那麽難聽的話堵他的嘴？難怪他這幾天一直黑著一張臉。你爸也是，為什麽不跟我說說呢？“說到這裏，尚蘭又開始難過。顯然，老謝沒拿自己當做小鎖的親媽看待。也難怪老謝，自己的大哥和三哥對他們的婚姻一直指指點點的。記得有一次兄弟姐妹坐在一起吃飯，討論家裏賠款的分配問題。正經事說完了，三哥開始陰陽怪氣地說：”看來女孩子是沒什麽指望的。看看咱家，大姐為情所困，左突右衝不能，隻好草草結束餘生。小妹為了生存不得不嫁給個廚子。“

 

尚蘭當場就不幹了：”三哥你怎麽說話呢？老謝哪兒招你了？廚子有什麽不好？我自己的日子我自己心裏清楚。你要是覺得有老謝這麽個妹夫給你丟人，從今往後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妹妹！“

 

老大尚民出來打圓場：”尚蘭你別激動。你三哥是話糙理不糙，老謝是配不上你。這也是文革的遺留問題。“

 

老二尚生出來替妹妹說話：”大哥你這是拉偏手。怎麽會是文革的遺留問題呢？人家兩口子過的有滋有味的，你們跟著瞎摻和什麽？老謝雖然出身貧寒，但是他和尚蘭的感情在那兒呢。不能說學曆不同就沒有共同語言，也不能說家庭背景不一樣就一定不般配。“

 

尚蘭十分感激二哥。她終於明白老謝為什麽常常看到自己的大哥，三哥進門就躲出去。她以為自己的態度老謝是明白的，看來等到他出院之後還是要跟他好好掰飭掰飭。

 

小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從來沒考慮過父親的感受。過去的三十多年裏，他一直拿冷尚蘭當成自己的親媽。他沒覺得自己跟妹妹有什麽不同。如果非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母親對他的疼愛和遷就更多一些。現在仔細想想，父親其實內心是自卑的。母親一家都是知識分子，母親自己也是國內外有名的試管嬰兒專家。而父親隻是一個廚子，沒念幾年書。自己的餐館衛生不夠好，一定讓父親覺得特別丟人。父親心裏有氣沒地方說去，隻能憋在心裏。作為兒子，自己沒能給父親長臉，還讓父親生悶氣，他的心裏特別難受。

 

一個月後，老謝出院了。小鎖用輪椅將父親推到自己的餐館。隻見餐廳內煥然一新。瓷磚地擦的倍兒亮，桌子上鋪了白色的桌布。餐具都換成了成套的白色瓷器。廚房內也收拾的非常幹淨。服務生都穿上了工作服，帶著工作帽，頭發掖在帽子裏，指甲也都修剪的幹淨整齊。看了這些，老謝非常開心。

 

正好冷尚生的治療結束，老謝和尚蘭在小鎖的餐館裏請包頤麗，冷尚生吃飯。

 

”二舅，包阿姨，嚐嚐我的手藝。跟我爸是不能比，您二位給提提意見。“小鎖非常謙虛地垂手站在桌子邊上對長輩們說。

 

”小鎖這手藝真好，一點兒不比你爸差！“冷尚生非常高興。”文華，咱倆都是跟閻王爺打過照麵的，現在不能喝酒，咱就以茶代酒，互相賀個喜吧。“

 

【無言獨上西樓】第五卷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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