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一百二十九)驚雷
1976年的國慶節透著蹊蹺,新上任的黨中央主席華國鋒在國慶宴會和晚會上似乎缺點底氣。奎雲拿著放大鏡看著報紙上的報道:“皇上走了,這新主子怎麽瞧著不太對勁呐?雖然有先皇的遺詔,好像前朝的宰相,娘娘都不太拿他當一回事兒似的。”
冷建國聽見了趕緊把門關上:“奶奶,您跟這兒瞎說什麽呢?那是主席,不是皇上。主席夫人也不是娘娘。”
“跟皇上有什麽兩樣兒嗎?還不是一言九鼎,說啥是啥?你看那主席夫人,比那個朝代的皇後都有母儀天下的範兒。不過來不來就披著一件風衣實在有點男不男女不女的。“奎雲自顧自地說著。
”哎喲,省省吧您。回頭再把您給折局子裏去,我可是沒那個本事把您撈回來。“
奎雲白了長孫一眼:“瞧把你嚇的。局子有什麽了不起,我又不是沒進去過。”
無論是誰死,誰即位,老百姓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但是不少人心裏都在犯嘀咕,國家今後的走向如何?這文化革命是繼續進行還是到這兒算是一站了?
不期然,十月六號,一聲驚雷在北京的上空炸響,由江青,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組成的“四人幫”被逮捕。不同於林彪事件,這個消息在民間如春天的野火迅速蔓延開來。大家互相傳遞著消息,許多細節被誇張。比如誰誰被捕的時候尿濕了褲子,誰誰撒潑打滾不肯就範。各種小道消息不一而足。大家不再竊竊私語,不再小心謹慎。據說不少人上街買螃蟹,專門要三隻公的,一隻母的。從人們欣喜若狂的情緒上看,這一群人是很不得人心的。
十月二十四日,北京天安門廣場再次舉行百萬人集會。這次集會與一個多月前的那個百萬人葬禮完全不同。人們載歌載舞,歡天喜地。
冷建國,何旭東,閻玲等人又一次被安排參加了這一盛大集會。天安門廣場上紅旗飄飄,鑼鼓喧天。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笑容。天安門城樓上已經不見了那幾個人的影子,大家都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集會結束後,東西長安街上到處都是人,大家熱烈地議論紛紛,比過年過節還興奮。何旭東跟著冷建國,閻玲來到西城的冷家小院。幾個年輕人買了啤酒和粉腸,閻玲下廚炒了家裏僅有的幾個雞蛋。他們雖然沒錢買螃蟹,但還是盡其所有好好吃喝慶祝了一番。
冷張奎雲出奇地安靜。看見年輕人歡天喜地的樣子,老太太開了口:“這不是改朝換代,充其量是宮廷內鬥,東風壓到了西風。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朝廷可還是過去那個朝廷,不過是帝黨戰勝了太後黨。這國家今後怎麽走還要看新朝廷如何運作。你爺爺要是在世,他一定能分析的更清楚。”
何旭東噴著酒氣對奎雲說:“奶奶您就少說幾句喪氣話吧。甭管今後如何,今兒咱們得高興且高興。您看大夥兒的情緒,至少這四個人是特別不招人待見的。連主席遺孀都給逮起來了,這難道不是對以前的否定嗎?隻要否定了前麵的路子,就是邁出了正確的一步!”
老太太搖搖頭,吃了飯回自己屋裏休息去了。過去的七十六年裏,她見識了太多的變化。在她的心目中,隻要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就會萬變不離其宗。
年輕人兀自興奮著,談論著。他們在期盼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不論是久經世事的奎雲還是初出茅廬的冷氏子孫們,他們都不曾預見,一個新的時代果然來臨了。從1976年的那個秋天開始,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變化給生活在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上的人民,以及海外的華人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契機。是否能夠把握住這契機,將決定著每一個人今後的生活走向。
《無言獨上西樓》第三卷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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