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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獨上西樓(六十六)鳴放

(2018-08-29 07:17:40) 下一個

無言獨上西樓 (六十六)鳴放

 

冷尚正經過了五年的大學,於1957年大學畢業了。在校期間,尚正幾乎每天都把時間花在教室,宿舍,圖書館和足球場上。他很少與人接觸,是個真正的獨行俠。

 

應該說尚正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自從知道學物理無望之後,他一頭紮進農學院的課程裏,最終對於種子培育有了十足的興趣。對於高智商,精神集中的冷尚正,一旦愛上了一行就一定是這行業的尖子人物。大學畢業時,他的成績遙遙領先。而且他在良種繁殖培育方麵已經有了些成績。雖然他在校期間的政治表現不盡如人意,但是組織還是將他分配到了中國農業部良種研究所。

 

鑒於所裏的單身宿舍緊張,冷尚正大學畢業後就搬回家住了。如此,他有了和父親,哥哥們一起喝酒聊天的機會。跟老二尚生相似,老四尚正也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不同於二哥的是,他不止跟外麵的人沒話說,和家裏人也沒什麽話。好在三哥十分健談,茶餘飯後常常是三哥在他們父子幾人中侃侃而談。 

 

張媽已經辭退。二嫂幾乎很少回家,就算回來也是這裏痛那裏癢,從來不做家務事。三嫂跟母親一直叫著勁。老四知道他不能吃飽了一推六二五,家務事什麽也不做。他常常飯前幫母親打下手,飯後幫三嫂刷鍋洗碗。所以他雖然話不多,但是有了他的存在,家裏顯得和睦,熱鬧了不少。就連周末回家的妹妹尚蘭都看出了道道:

 

四哥你可以啊!事兒做的不多都讓你做在點子上了。不定哪天哪個傻姑娘就開始悄悄地惦記上你了,哈哈。

 

對於妹妹的調侃,尚正隻當是耳邊風,吹吹就過去了。倒是三哥的話讓他聽得入神:

 

如今黨請求大家提意見。這還用的著請求嗎?我肚子裏的意見一堆一堆的,正沒地兒說去呢。

 

別的不用說啊,就說咱家吧。爸您這麽大的學問家,一解放就被罷免了教書育人的資格,憑什麽呀?說是讓寫認罪書,您得先說說到底是個什麽罪吧?要不然這罪可從何認起啊?這不是知識分子政策有問題是什麽?

 

還有,54年憲法隻提了資本家所有製逐漸改變成公有製,但是沒提私房問題。憑什麽去年就來了一個私房改造?這符合憲法規定嗎?如果這個國家不按法律辦事,那還叫什麽共和國啊?誰和誰共和啊?皇上一個人說了算的國家能叫共和國嗎?媽的房產說經租就被經租了。咱家那麽多房子,隻讓留下這麽幾間,這也太不講理了。

 

我們林業局讓大家大鳴大放,我一點兒都不客氣。旁的事情我不清楚,這兩件可都是發生在我們自己家裏的,我再清楚不過了。

 

尚生正好在家:三弟,我勸你還是少說為佳。我記得姨夫說過,不要逞一時的口舌之快,搞的不好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二哥你這就不對了。人家共產黨公開請求大家提意見,咱們怎麽著也該捧捧場吧?

 

有些話說了跟沒說沒什麽區別。就說雙塔寺吧,說拆就給拆了。我們聯名寫的報告有一大摞,會上請求黨和政府再考慮也有好多次,一點兒用都沒有。還不夠自己找氣生呢。尚生依然對雙塔寺的消失耿耿於懷。

 

那都是兩年前的事兒了,二哥你不要來不來就把雙塔寺扯上,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如今的大鳴大放運動是全方位的,各個方麵的。尚中對二哥的痛苦不屑一顧。

 

看來新政府是意識到自己做的有些過了,有了改正的意願。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古來有之。這是件好事兒,我們應該給些支持。冷先生說道。

 

聽了父親的話,老二尚生不再開口,低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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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斯曼 回複 悄悄話 眼睛讀的是文字,但腦子裏卻出現一幅幅電視劇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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