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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開二度 楊梅(1)

(2018-03-28 16:54:45) 下一個

楊梅 (一)

 

九十年代初,丈夫就職的公司派他到南加州去參加一個招聘會。招聘會除了他的專業外,還有不少軟件公司加入。我馬上就要拿到計算機軟件工程碩士學位了,於是買了一張機票,跟他去碰碰運氣。

 

這天回到旅館,丈夫說他遇到一對中國來到夫婦,約好一起去吃晚飯。我們收拾了一下就開車去了約定的餐館。這對陌生的夫婦跟我們年齡相仿。男的挺高,大約一米八左右。五官端正,態度謙和。女的個子小小的,充其量不過一米六。黝黑的皮膚散發著健康的光亮。秀氣的小臉帶著靦腆,羞澀。他二人左手無名指上都沒有戒指,我一時無法判斷他們是夫妻,還是戀人。又一想,中國來的學生,有幾個是入鄉隨俗的?素未平生,自然沒有太多的話題。點菜的時候,我發現他們二人隻點一個菜,加一碗米飯。覺得略微有點兒奇怪。不過不關我的事,也就沒上心。

 

點好菜後,大家開始做自我介紹。當我說出自己是北京某某大學77屆的時候,對麵的女士眼睛一閃。男的看了我一眼,打聽了一下我的專業,之後就低頭吃飯,沒再說什麽。

 

南加州對我這個北方長大的人來說,是個迷人的地方。巨大的棕櫚樹在路兩旁高高的聳立著,樹下的灌木叢長滿了各種顏色的小花。白天遞了一天履曆,跟不同的招聘公司紅著臉吹噓自己能力。飯後散散步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巨大的享受。

男士們走在前麵,留下我們兩個在後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那女生看似不經意地問我,你既然是某某大學77屆的,可認識一位叫白梅的女生?我說當然認識啊。她有些吃驚。頓了一下後說,前麵那個男人就是白梅的前夫,陳新。你既然認識白梅,怎麽不認識陳新呢?

 

她的話讓我大驚失色。看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前麵這位舉止斯文,跟我們談笑風生的男人,居然是那個打落了白梅牙齒的渣男,太不可思議了。

我轉頭望向她,淡淡地說,大學畢業後,我留在北京,白梅回了青島。雖然我們都出國了,但是不在一個州。所以白梅的丈夫我隻聞其名,以前沒有一麵之緣。你叫什麽名字?你和陳新是。。。

 

我叫楊梅,是陳新的女朋友。白梅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們學校的同學都說白梅長得特別漂亮。說她來美國沒多久就跑了,是被陳新打跑的。你和白梅很熟嗎?你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麵對這一連串的問題,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其實,白梅來美後隻跟我通過一次電話。大家都很忙,她隻是告訴我她已經被美國東北部的一所州立大學錄取了。另外,她告訴我她正在離婚。她簡單地對我說了她在中西部那幾個月悲慘的日子。強調不是遇到好人,我們就隻能下輩子再通話了。麵對陳新的女友,我該怎麽答複她的提問呢?

 

白梅是個很好的女人。我們不是一個專業,隻能算是普通朋友。但是她的為人當年在學校是有口皆碑的。陳新是怎麽跟你說的呢?我隻好以模棱兩可的外交辭令把球踢給了她。

 

陳新說白梅愛慕虛榮,受不了中西部的氣候和寂寞。他們發生爭吵的時候,陳新不小心碰了白梅。白梅借此大做文章,跑到華盛頓她有錢的姑媽家躲了起來。陳新去求了她好幾次,她都不肯回來。最後沒辦法,陳新隻好同意離婚。聽說她已經嫁給了一個做律師的小開。陳新特別看不起她。

 

我倒吸了一口氣。看來人嘴兩張皮,同一件事可以有不同的說法啊。。。

 

楊梅摸著自己的肚子,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我懷孕了。我希望和陳新馬上結婚。但是陳新說目前我們都沒找到工作,這個孩子得放棄。我已經34歲了。如果做了人工流產,今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懷上了。你說呢?

 

天哪,我能說什麽呢?總不能再外交辭令,不說實話了吧?

 

我也是個母親。我兒子今年六歲了。在兒子之前,我還有過一次妊娠。因為上班追公交車,流產了。為了那個失去的孩子,我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你就是現在生,也算是高齡產婦了。如果做了手術,今後是否能生孩子真的很難說。我個人認為,沒生過孩子的女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再說,這也是一條生命,我們有什麽權力決定她/他的生死?

 

楊梅眼前一片水霧。她向我鄭重地點了點頭。似乎特別同意我的看法。

 

因為我和楊梅是同一個專業。為了找工作方便,我們交換了電子郵址,電話號碼和彼此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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