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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三道四(105)“做課”“磨課”,說穿了就是弄虛作假

(2022-05-20 07:40:52) 下一個

說三道四(105)“做課”“磨課”,說穿了就是弄虛作假

 

談到中小學教育,可以說一直是弄虛作假的重災區。特別是在上公開課、示範課、研究課時,還美其名曰“做課”,是為了把公開課“做”得更好;“磨課”是為了把公開課“磨”得更完美。其實,“磨課”或“做課”,“磨”的是在同一個班教過多次的同一篇課文,“做”的是反複修改過的同一篇課文的教案。至於,這種做法給學生,乃至教育教學造成的嚴重後果是什麽,似乎並不重要。

我當了一輩子中學老師,自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調回母校之後,從1982年9月到1988年7月,我在華中師大一附中執教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教材改革實驗班。接待來自全國各地聽課的有幾千人次,其中絕大部分是中學語文老師,也有大學教授及其所帶的研究生,還有教育部領導,如時任教育部教材辦公室主任魏一樵,教育廳局長、學校的書記、校長、主任等。試想,如果每次有人來聽課都要“做”或“磨”,正常的教育教學工作還怎麽做?

記得在實驗班第一次大型公開課的頭一天。我要求學生回家好好預習課文,告訴他們明天有一二百老師和領導來聽課。有個學生問我,您明天準備讓我回答什麽問題呀?他說:小學時,隻要有人來聽課,我們都要準備好誰答第幾題,還要求我們回家背下老師給的正確答案。我告訴他們:我從來不弄虛作假,不管誰來聽課,該怎麽上就怎麽上。請你們記住:我隻來真的!你們平時怎麽上課,到時還是怎麽上吧!

我剛從一般中學調回母校時,袁福校長指定劉友三老師當我的指導教師,讓我跟劉老一起備課,跟班聽他的課,請他隨時聽我的課、及時評教評學。劉老告訴我:“我們學校是省重點名校,經常有外邊的老師來聽課,有時還要搞公開課,不管怎樣,我們都要來真的,不要搞假的。一節課不見得能表現出一個老師的水平來,不求一日之功,不搞虛假之課。”他不僅在教我怎麽教學,更是在教我如何做人。我牢記恩師的教導,一直堅持來真的,永遠給學生最真實的。

劉老諄諄告誡我:“語文教學藝術不同於梅蘭芳的舞台藝術。梅蘭芳的一出《貴妃醉酒》可演一生;一篇語文教材卻不能多次在同一班學生中反複講。”

劉老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1982年2月17日,劉老師傳達了學校領導和教研組的決定,本學期讓我代表文科在全校搞一次公開課,他鼓勵我一定要搞好。

袁校長親自找我談公開課的問題,他強調這是學校建校以來第一次大型公開課,一定要認真準備。並通知我,學校已經決定於3月11日舉行。

為了保證這次大型公開課萬無一失,而又真實。劉老師讓我先在他執教的四班試教。在劉老師的精心組織之下,試教效果很好。當天晚上,劉老師對我試教的這節課提出了詳細而周密的意見,並告訴我,這幾天要常常“過電影”。

他說,從試教來看,整個課堂教學結構緊湊完整,“無懈可擊”,小毛病有兩個:第一,講第一部分太囉嗦,還要簡單,點明即完;第二,語言要簡練,多讓學生活動,多讀。一定要使課堂氣氛活躍起來。其他聽課的幾位老教師也提出許多寶貴意見。

劉老師言傳身教,讓我終生受益。後來不論是大型公開課,還是一二十人來“推門聽課”,從來都是來真的。

1984年9月中旬,一個周一的上午八點,上課前幾分鍾。湖北省教研室的譚愛旭老師帶了十幾位老師來到我的教室門口。我正準備上第一節課,他回頭看了看吳主任後,對我說:“吳主任帶他們海南農墾係統的老師,來我們湖北聽課學習。省教育廳安排他們到華師一附中來,教導處說第一節課就聽你的。”我馬上表示歡迎,然後安排他們到教室後麵就坐。

現在也記不清當時上課的內容是什麽,反正我一貫堅持的是,不論誰來聽課,我都按教學計劃該講什麽就講什麽。下課以後,聽課的老師們非常興奮,謝謝聲不斷。帶隊的吳主任對譚老師和聽課的老師們說:“我們這樣突然襲擊式的推門聽課,聽到的、看到的都非常真實。李老師教態自然,講課要點清晰,重點突出,學生主動學習、思維積極、課堂氣氛非常活躍!感謝李老師為我們上了一節很好的、非常真實的語文課。”吳主任握著我的手說:“請你在方便的時候,一定到我們海南來,給我們農墾係統的語文老師講講課吧!”

再說現在為各級舉辦的學科“優質課”競賽而舉行的“公開課”,有的參賽老師說:“反複演練、不斷磨課才上演的‘公開課’,日裏磨課,夜裏夢課,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據說,在有些地方評職稱,市縣優質課是個“入門證”。如果老師沒有優質課證書,即使其他條件再優秀,也沒有參評資格。

所謂“磨課”,有的地方稱之為“做課”,是為了評職稱,這就難怪老師們趨之若鶩了,因為職稱是與工資掛鉤的,工資是老師養家糊口的基本保證啊!誰不想升職?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僅是我黨的目標,更是每一個老師“磨課”或“做課”的目的。

“磨課”也好,“做課”也好,都是為了那一本“優質課證書”,獲得升職提薪的“入門證”,本也無可厚非。

但是,所謂“優質課證書”,僅憑一節課來斷定一位教師的教學水平和教學能力,是否符合相應職稱的評審條件呢?我看未見得。我沒有教過小學,不敢妄言,就說中學吧,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老師教得怎麽樣,學生學得怎麽樣,一節課怎麽評價?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母校準備調我回去時,袁校長對教導主任和語文教研組長說:“李培永沒有本科學曆,但他是我們學校文革前自己培養的高中畢業生,又有十幾年教學經曆,為了服眾,為了對組織負責,決定讓他在高一年級試教一周。學校全體語文老師和所有幹部都去聽課,請教導主任安排試教班級和具體時間,請語文組長指定試教課文,重點中學語文教師的必備能力都要考察一下。組長負責收集老師們的評價,主任負責給校長辦公會寫書麵報告。”

當年,我上了一周的“公開課”,才獲得回母校的“入門證”。

再說老師們為了獲取評職稱的“入門證”,而去反複“磨課”或“做課”,我們的教育行政部門可不可以換一種評比方式呢?

我至今還認為,海南省首批特級教師的評選過程及方式方法,值得有關地方教育行政部門學習或參照。

1991年教師節,海南省政府決定評選首批特級教師。我有幸參與了評選的全過程。時任語文特級教師考評組長是省教研室田厚謙主任。他在召集全省參評的十位老師開會,宣布考評程序時說:“參評教師必須上兩節公開課:考評的第一節課,今天就在這裏抽簽決定上課的內容和上課的地點。內容是三本高中語文課本中,專家指定的篇目,抽中哪一篇就講哪一篇,就在這裏準備,不能回家;上課地點分別在海南中學、海口一中和僑中,抽中哪個學校就在哪個學校,不得調換。考評的第二節課,在參加考評教師所在學校自己執教的班級上課,聽課時間由考評組決定,不提前通知,隨到隨聽。”

田主任還沒有講完,有三位校長問他,是否可以不講課。田主任說,可以不講課,但是不上課就不能參評。那三位校長說他們二十多年沒有上課,不參評了,當時就走了。

我抽的課文是高二的自讀課文《警察與讚美詩》,要求一課時完成教學任務,地點在海口一中。聽課的隻有三位專家評委,但是,海口一中教導主任沒有聽清楚上級的電話通知,把我要去上課的那個班的學生,調到學校一個很大的階梯教室等候。當我和三位評委走到四樓那個班的教室門口,一看教室空無一人。田主任立即打電話,該校教導主任馬上去階梯教室,帶學生回自己的教室上課。盡管這節課來回折騰了七八分鍾,還是上得非常成功。三位專家打的平均分為95.7分。我的教案平均得分是95分;作業批改平均分是89.7分;教學研究得分97.7分;德育工作95.3分;群眾意見84分。上述各項分數分別乘以“加權係數”,最後實得分為94.11分。“專家學科小組結論”:“完全具備特級教師條件”。

海南省當年的這種考評方式,我以為值得當今“優質課”競賽借鑒。也許那些不敢上課的老師,就像那三位校長一樣,望而卻步,那些為獲得“優質課證書”而“磨課”的不正之風當戛然而止。

“做課”或“磨課”之不正之風,如同自然界一樣,“風起於青萍之末,止於草莽之間”。如果我們從風源頭上,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如同海南省當年評特級教師那樣,不是就可以解決弄虛作假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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