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三道四(20) 口之於味,有同嗜焉
口對於味道,都有相同的嗜好。泛指人們對於事物的好惡大體相似。這句話出自《孟子•告子上》:“口之於味也,有同耆 焉;耳之於聲也,有同聽焉;目之於色 也,有同美焉。至於心,獨無所同然 乎?”耆:同“嗜”,愛好。
其實不然。“不怕辣”、“怕不辣”、“辣不怕”,這三句話,因三個相同的字在句子中的排序不同,而反映了湖北人、湖南人、四川人對辣味不同程度的愛好。
因此,古人又有一說:“食無定味,適口者珍”,是說每個人對味道的偏好不一樣。這與孟子的“口之於味,有同嗜焉”相似。飲食之物的味道,沒有固定的美味標準,隻要 適合自己的口味,就是珍品。泛指適合的就是最好的。這句話出自宋•文瑩《玉壺野史》 卷五:“上因問曰:‘食品稱珍,何物為 最?’易簡對曰:‘臣聞物無定味,適口者 珍。臣止知蘧汁為美。’”
這裏說的“止知”,就是“知止”的意思。
《大學》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何謂知止?《大學》中沒有明說,但卻給我們舉出了例子:“為人君,止於仁; 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知止,即應當為其所應為,不為其所不應為。止學的智慧說的是要知道自己應該處於怎樣的位置,做好自己分內應為的事,並且不要做出超越自己本分的事情。懂得知足、知止,才是立身長久不敗之道。以“知止”為始,方能以“得”為終。
知足、知止是中國哲學中獨有的一種智慧,《增廣賢文》中將其總結為兩句易於傳頌的警句:知足常足,終身不辱;知止常止,終身不恥。這句話的意思是:知足的人就常能感到滿足,一輩子都不會被欲望所控製而辱沒自己;做事有分寸的人就常能有所節製,於是一輩子都不會因為自己不恰當的行為而蒙受羞恥。
古人確實了不起,從人的感官“味口”,上升到精神層麵的“止知”。又將這精神文明推而廣之,通過《增廣賢文》讓普通民眾都知曉且踐之以行。
其實,毛澤東也有一句名言,“感覺到了的東西,我們不能立刻理解它,隻有理解了的東西才更深刻地感覺它。感覺隻解決現象問題,理論才解決本質問題。”
“口之於味”、“耳之於聲”、“目之於色 ”,都是人的感覺。唯有“止知”才能解決人生的根本問題。
通觀中國所有落馬的大小“老虎”,乃至於“蒼蠅 ”,無一不是不“知止”的人,他們個個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虎”成群結隊前腐後繼,“蒼蠅”遍及城鄉如野火燒不盡。固然與政治製度、社會環境不無關係,但是,如果有人將他們的人生軌跡,認真研究一下,似乎可以發現其原因。
試看大批老虎的年齡吧,一般在六十歲左右。我們不能僅僅隻看他們“簡曆”中寫的“在職研究生”等等光鮮詞語,看他們的人生軌跡幾乎都是被十年“文化大革命”耽誤了的一代人,小學或是初中沒有畢業就浪跡社會,哪知道什麽《增廣賢文》,更沒有接受現代文明社會的基本教育,“至於心,獨無所同然 乎?”
孟子說:“至於心,獨無所同然乎? 心之所同然浙何也? 謂理也,義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義之悅我心,猶芻豢之悅我口。”而“理義”和“芻豢”皆可以“悅我心”,就證明孟子是承認感官享受和道德追求同時存在的,隻不過君子把後者當作是“性”,而常人把前者當作“性”。但是,孟子所說的性,自然不能等同於生物學所說的本能,他所說的性,是“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的”意思,是人之異於動物性的部分,即以仁義理知為根的本性,是“人之所以為人的道德特質”。
被耽誤了的一代是在“批林批孔”中成長起來的,哪知道孔孟之道?還記得那時流傳的一個政治笑話,說解放軍某連指導員在全連戰士會上作“批林批孔”報告,一個戰士舉手問指導員:“什麽是孔孟之道啊?”指導員厲言正色說:“‘孔孟之道’,就是孔子知道的,孟子也知道,你怎麽就不知道?”
誰知道,這批老虎已經完全沒有“人的道德特質”,所以,他們“不怕腐”、“怕不腐”、“腐不怕”。究其根本,貪汙那麽那麽多人民的血汗錢,沒有槍斃幾個,他們還怕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