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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曝光:王立軍打黑真相

(2020-09-20 19:27:19) 下一個

 
 
“緝槍治暴”隱情
在重慶故事落幕之前,王立軍並未像離開錦州那樣,發表正式的謝幕詞。
2008年6月,王立軍曾在錦州市公安局《警察文化沙龍》上發表《我心永駐》一文。這是他離開錦州的謝幕詞。在這篇臨行自白中,王稱:讓我從渤海之濱,去感受巴山夜雨。
在重慶,王立軍的開幕式是低調的夏季治安綜治行動。這個行動雖不如打黑一樣為外界熟知,卻頗得原重慶市委主要領導讚賞。
2008年11月1日,原重慶市委主要領導數次找重慶市局班子談話。在場記者回憶,市委領導指著王,對時任市局局長、黨委書記劉光磊稱:要多給年輕人壓壓擔子。
當月,王立軍還在市局開展忠誠宗旨教育,摘錄了市委主要領導關於公安工作的重要論述,讓民警學習。
在這些鋪墊後,王立軍在一個涉及軍地合作的案子中,打響了他的重慶第一槍。此案也讓他履渝後首次在央視《法治在線》和《天網》兩檔節目中亮相。
2008年8月12日,王立軍責令成立“緝槍治暴”專案組。為保密,“812”成為此次行動代號。參與行動的許令(化名)稱,渝湘黔邊界槍患曾一度猖獗,經中央政法委牽頭三地警方治理,情況大為好轉,但王上任後,聲稱槍患上升3倍多,並派刑偵人員前去渝湘黔邊界的重慶秀山摸排。
許稱,由於摸排不理想,王提出“打擊技師就是打擊造槍窩點”。於是,刑偵人員選好造槍點,提供設備和資金,邀技師重操舊業,並經專案組布局,於2009年1月9日淩晨對秀山“地下兵工廠”進行集中清剿。
一張大幕徐徐拉開。許透露,警方本想申請運兵專列,未獲通過,遂以旅遊名義申請到了專列。2009年1月7日,裝甲車及其他作戰車輛先行,車隊綿延五六公裏。次日,千餘名手持衝鋒槍、火箭筒等各種輕重武器的特警、刑警和武警乘坐專列,到達指定位置。
許回憶,行動場麵壯觀,“炸藥轟隆隆響”。三號製槍點在溶洞,隨訪記者回憶,王立軍一度準備用火箭炮炸毀溶洞,因在場的公安部刑偵局領導不同意,此舉遂作罷。
許令介紹,之所以安排在溶洞,也是為了讓衝突更具戲劇化。
行動收工,王立軍出現在秀山花燈廣場,裝甲車、警車整齊開過,陣仗如同檢閱部隊。圍觀的一位當地老者對許令稱:一輩子就看到兩次解放軍進城,一回是解放,一回是這次。
2009年1月,重慶警方通報稱,在5個月的緝槍專項行動中,繳獲仿製式手槍183支。
 
重慶打黑第一槍
秀山緝槍後,2009年2月,王立軍接替劉光磊,成為重慶市局黨委書記。現在看來,這是此後三年重慶打黑的起點。
這也是王立軍仕途最為順遂的時期。2009年3月19日,重慶某駐渝部隊哨兵遭歹徒持槍襲擊身亡。案發後,王立軍任專案組總指揮。一周後,他兼任重慶市局局長。
盡管“319案”在其任職三年期間並未破獲(案犯周克華於2012年8月14日在重慶被擊斃,當時王已被免職),此案仍成為王立軍對重慶警情基本麵摸排的重要契機。
案發一月餘,4月27日,王立軍在治安整治動員會上透露,以“319案”為契機,警方完善了情報信息,把全市883萬重點人口和27萬不放心人員全都梳理了一遍,“這在全國是沒有過的”。
此案還促成了“警務信息化”。當年5月,在視察網監總隊電子證據中心時,王透露,重慶市委開全國先河,把移動、金融幾十個部門的數據都整合給公安。他要求,對於被鎖定人員,要“法律事權不商量”,意即可上情報手段。他以竊聽為例,稱竊聽就應列為秘密證據。
在“319案”完成摸排後,借“63案”,王立軍打響了打黑第一槍。2009年6月3日,重慶江北愛丁堡小區發生槍案,警方為此成立了“63”專案組。王未能預料的是,“63案”也為後來的李莊案預埋了伏筆,令他遭遇了打黑以來的最大阻力。
 
在當年的打黑除惡專項鬥爭會上,王稱,“6•3案”前,98%的幹警不知要打黑,“6 •3案”後,警方第一時間捕捉戰機,技偵、網監各警種即時介入,“沒有一個專案組的基地是3天建立起來的,最快的一天一宿,武警要多少給多少”。
對於打黑對象,王立軍也胸有成竹。2011年9月,在會見《求是》雜誌編委鄭某時,王不無自得地稱,部署打黑時,他一張紙也沒有,就說出400多個黑惡團夥成員的名單,“不到一星期就抓了800多”。
“63案”後,2009年6月25日,重慶警方通報,數十個黑惡團夥的首犯陳明亮、陳坤誌、龔剛模、嶽村已經落網。他們皆為民企老板。正如華東政法大學教授童之偉在其《重慶打黑型社會管理方式研究報告》中指出,重慶打黑幾乎所有的重頭戲都是針對民營企業家和民營企業。
2009年7月14日,原重慶市人大代表、渝強運輸公司老總黎強被刑拘。黎強被抓5天後,王立軍在第二批次打黑除惡鬥爭會上透露,在出租車罷運期間,黎竟然向政法係統的一個“一把手”叫板,稱要在兩會上聯名人大代表罷免對方,導致該幹部拍案而起,稱要在兩會開幕前將黎抓進監獄。
“我向市委領導匯報時說,他要敢向我叫板,我就會告訴他,我可以將你擊斃。”王稱:“大家能想象,黑惡勢力猖狂到了什麽程度?”
王強調,打黑是市委主要領導的要求。2010年6月,在會見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王牧時,王立軍稱:打黑關鍵要看XXX的決心。
黎強被抓次日,到渝僅一年的王立軍接替劉光磊,兼任武警重慶總隊第一政委、第一書記。這是繼秀山緝槍案後升任市局黨委書記、“319”案後擔任局長之後,王立軍在重慶的第三次升遷。
 
“091”專案組
如果說“63案”打響了重慶打黑第一槍,“091”專案組則幫助王立軍完成了內部整肅的第一槍。
“091”專案組由原重慶市局副局長郭維國牽頭。作為王立軍的嫡係部隊,“091”專案組參辦了包括文強案、李莊案在內的所有打黑要案。該專案組得名於 “2009年打黑第一號重要案件”,成員包括原禁毒總隊隊長王智、萬州民警熊峰等人。市局民警楊渝透露,熊峰因手段殘酷,在內部有“萬州熊”之稱。
2009年8月7日,在重慶江北機場,數百警員包圍飛機,原重慶市司法局局長文強在王立軍的親自帶隊下,被帶上警用防暴車。
2天後,王立軍召開警方警示、督辦會議。他在會上宣布,打黑除惡取得了決定性突破,除鏟了文強、黎強等“五強”外,還有公、檢、法、司參與的“司法打撈隊”,及9名律師。王透露,市政法係統一個有級別的幹部還為落網的律師鳴冤叫屈,自己托市委一領導帶話給該幹部,讓其好自為之,“現在這人閉嘴了”。
在打黑中,擅長數字管理的王立軍,將案件分為A、B、C類。A類為市局參辦案件,B、C類為區分局、基層派出所參辦案件。部署打黑僅2月餘,2009年8月,王立軍在國慶60周年安保工作會上透露,目前除16個重點專案外,其餘ABC類案件已達270多個。
在辦案透明度極低的情況下,律師依法為其當事人進行的辯護,被王立軍視為打黑絆腳石。2009年12月,北京律師、“63”案首犯龔剛模的辯護人李莊成為王立軍決心清理的第一塊絆腳石。
據案卷,2009年12月10日,“091”專案組民警熊峰等人從龔剛模處獲得突破,龔反映了李莊教他編造刑訊逼供的情節。
隨著李莊案庭審的推進,“鐵山坪”基地浮出水麵。這是重慶24個打黑基地中的標誌地點。“63”案的所有涉事對象在此接受訊問。龔剛模稱自己在鐵山坪“被吊了8天8夜,大小便失禁”;其侄龔鵬稱,專案組用窗簾把攝像頭罩住,把他吊在窗戶的防護欄上打;“63”案的第二被告、已被執行死刑的樊奇杭在其生前偷錄的一份視頻中稱,他不堪折磨,曾兩次撞牆自殺,咬下舌尖自殘。
2010年2月9日,李莊偽證罪二審宣判,獲刑一年半。李在陳述中留下了“被逼認罪緩刑”的藏頭詩迷局。該月月末,重慶召開表彰大會,慶祝“打黑除惡”階段鬥爭取得全麵勝利,李莊案公訴人幺寧獲“重慶人民衛士”稱號。熊峰被記一等功,從郊縣提拔為沙坪壩區刑警支隊常務副支隊長。
在內部會議上,王立軍稱,幹警為了工作違紀,市局一定力保,有些同誌打人,“確實打得很重,確實構成傷害了,我說那是刑訊,不是逼供。檢察院捕了,那也要未罪不訴”。
在楊渝看來,熊峰的上升路徑隻是過去三年重慶警界的一個縮影,“刑訊逼供、私設監獄之所以泛濫,是因為王立軍把惡魔從瓶子裏放出來,對他們封官許願,讓他們盡情釋放人性的惡。”
 
“大情報”
對重慶而言,打黑完全成為其進行社會管理的杠杆和抓手,並直接依靠警察部門的擴張來達到目的。
除打黑辦案外,王立軍還有個外界看不到的武器,那就是“大情報”。2009年12月14日, 李莊歸案2天後,王視察情報信息中心,感謝他們在李莊案中的辛勤努力,並希望他們“真正成為一支武裝到牙齒的戰鬥團隊”。
在當月的情報信息中心啟動儀式上,王立軍表達了自己在“大情報”上的野心:法律界定的“不越雷池一步”,這次要用科技革命,能夠向它衝擊的要毫不客氣!
2010年1月,在情報中心組建座談會上,王介紹,情報中心可在12分半鍾內將全國人口查一遍,可通過13個點,對人進行立體查找,被查找人隻要登記上網、打電話、買機票或刷卡消費,警方都能知道,還能對重點人口進行GPS定位,監控其行動軌跡。他稱,除數字化保障外,勤務也會跟進,市府主要領導已經同意,今年我們招警1.08萬人。
2010年3月16日,在“大情報”專題講座上,王要求,從社保到銀行,除軍事、戰爭外的一切信息,都要視為自己的資源。他羨慕其他地方的進度“有的已經一刀切到網通和移動的中心平台上”,並稱大情報應對的是虛擬社會和虛擬群體。在他看來,“大情報”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國難動民心,需要解放軍;政府一告急,馬上公安局。”
2010年5月14日,在為重慶市人大常委會委員做報告時,王透露了“大情報”建設的奇跡:春節前5天,4000多名有劣跡的人員進入了重慶,6小時內被鎖定,3400多人被警方點對點地見麵予以警告,被迫在48小時內離開了重慶。
在王主政期間,技偵總隊隊長這一要害職位,由其門生、東北籍幹部王鵬飛擔任。在王立軍鐵嶺公安局長任內,王鵬飛被提拔為鐵嶺公安局副局長,主管技偵和刑偵。王立軍2003年調往錦州市後,王鵬飛調盤錦市擔任公安局副局長。2010年末,王鵬飛由盤錦調入重慶公安隊伍,任渝北區公安分局局長、渝北區副區長等職,同時兼任重慶市局技偵總隊隊長。
2011年10月26日,王立軍向北郵校長方濱興透露,重慶警界刑偵、技偵、網監一次性各發3.5億元設備,“現在我們每天要查87000人,還有技偵、網監的秘密介入,現在我們打掉了5000多人,主城刑拘以上的就達到這麽多”。
2011年12月,王立軍向黑龍江省綏化市公安局長盛威介紹,重慶市局共發了27億的設備,都是德國和以色列的,“哪個省能比?” 
 
“鯊魚吞小魚”
在重慶,王立軍持續地強調打黑,並將之打造成當地最重要施政標誌之一。通過打黑,王立軍不僅實現了仕途的上升,也實現了個人權威。打黑辦案以及情報係統的組合運用,成為其威懾民營企業家、公民乃至整個社會的主要手段。
在打黑除惡全麵推進3月後,2009月9月,王立軍倡導的“重慶人民警察英烈救助基金”正式成立,重慶名營企業家共認捐7000餘萬。
2010年9月,在會見“中國名博沙龍主席”一清時,王立軍稱,劫富濟貧是世界通用,他以普京為榜樣稱:“十個人,普京出手把兩個富的全幹掉,兩個一般富的一看,為了保全自己,也會把自己的東西貢獻出來,剩下的六個窮人會說,幹得好”。王稱,這就是民情,如果黃光裕在重慶,不會發展到今天。
在華東政法大學童之偉教授看來,重慶打黑是實施了劍指民營經濟的刑事司法政策。打黑除惡初期涉案企業家,都家破人亡:龔剛模被判處無期徒刑,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陳明亮被判處死刑,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嶽村被判處死刑,並處罰金人民幣1.5億元……
2010年6月,在打黑除惡一年之際,重慶希爾頓老總彭治民因涉黑被“091”專案組帶走,彭原為重慶市渝中區人大代表,身家數十億。
在當期重慶市局下屬的《警察文化沙龍》雜誌上,發表《希爾頓擦槍走火》一文。該文稱,彭“公然誹謗打黑除惡成果”, 於是被重拳喝止。
當年7月,在接受打黑創作組采訪時,王立軍提到,像彭治民這樣的人,XXX早就在他褲腰鏈上掛了定時炸彈。他還為民營企業家擬了一副對聯,上聯是“暴力色彩,罪惡累累,原罪運行”,下聯是“黨政勾結,司法保護,刑經並行”,橫批“好自為之”。
王稱,如果這些民營企業家,包括黨政官員,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們還是寬以為懷,否則他們會在深水區爆炸。”
在打黑中,為最大限度地尋找權力運行空間,王立軍有一套自由裁量的哲學。他指向的對象,一類為其下屬,對方是否會成為黑社會保護傘,取決其“忠誠”。另一類為民營企業家、後又擴展至黨政官員、社會各界,即對方是否會落馬,取決於其是否“聽話”。
在重慶打黑中,一批民營企業家的資產被變相收歸國有,既壯大國有企業,又補助地方財政。2011年,希爾頓老總彭治民被判處無期徒刑,並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俊峰集團總裁李俊被通緝逃亡海外,親屬多人被抓或被通緝逃亡。
這個模式,被王立軍稱為“鯊魚吞小魚”。在陪同客人參觀打黑展時,王稱:隻要是黑社會,馬上叫銀行把它吞進去,或是政府一次性拿過來。
這種明火執仗,還體現重慶民警留學基金的成立上。2011年5月18日,王立軍指示刑警總隊長李陽,“找些企業家,讓他們拿點,給我們支付留學經費。”當年7月19日,王接見了重慶13名民營企業家。當天,老板們一共認捐留學基金3000萬。
在其主政後期,隨著權力的膨脹,王立軍的自由裁量哲學也越發精進。2011年12月1日,王立軍向某銀行重慶市分行行長表明自己如何愛護金融係統,稱有些涉案金額達到七八百萬,“我們全輕輕放下了。”
王稱,自由裁量權在其手中,他以希爾頓為例,稱“他說1000萬,我們說隻值200萬,簽個字就可以拿進來。跑的時候歸他,劃跑道的時候歸我們。”
 
“褲腰上的定時炸彈”
童之偉在其報告中指出,在打黑型社會管理方式下,公民基本權利中因此而受損最嚴重之一即為言論自由。
2009年9月,重慶男子彭洪因在論壇中轉發打黑漫畫《保護傘》,處以勞教二年。當地青年任建宇、黃成城、田宏鴛等,也都僅因評點時政便蒙冤勞教。2011年1月,重慶市民龔漢周因轉發“交巡警平台寒天裸拷酒醉男子”一帖,被以“攻擊政府職能部門”為由,勞教一年半。
2011年4月22日,李莊漏罪案撤訴。李莊獲得自由之際,涪陵區林業局幹部方洪卻因此案受牽連。方洪(網名方竹筍)因發表諷刺李莊案的“一坨屎”的打油詩微博,被勞教一年。
令重慶司法形象受到負麵影響的李莊案第二季,成為王立軍在渝第四次升遷的契機。2011年5月17日,王立軍全票當選為重慶市副市長。對李莊案上的敗績,王立軍並不心甘。2011年6月25日,王立軍會見北郵校長方濱興,副局長郭維國作陪。
“防火牆之父”方濱興介紹了演講時遭鞋襲後自己的應對。方的辦法,為郭、王提供了靈感。郭維國稱,像楊金柱、陳有西這樣的人,就是要揭他的家庭住址。陳有西為李莊第一季的辯護律師,楊金柱為湖南律師,李莊案第二季時曾赴渝聲援。
王則希望方能在重慶網監種試驗田,“我們現在有五百多人的隊伍,天天在做”。
4個月後的10月26日,王立軍再次會見方濱興。說到網上對重慶不利的言論,王稱,無論實名還是匿名,“我們不客氣”。
民警孫淩透露,王甚至建立了黑名單,“飛機一落地,記者和律師全在掌控中。他要審查你的背景,監控你發表的文章。”
在打黑型社會管理方式下,除極少數權力人士外,每個公民的人身權利和自由都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在重慶市局2011年第14次擴大會議上,王立軍提及原重慶移動董事長沈長富因受賄罪被刑拘一事,稱以前警察上移動公司要數據,居然被拒,“公安局的小號平台,也給我們亂切 ,說了還不聽,所以郭維國把沈長富刑拘是對的”。王還提到:打黑期間,有的銀行行長不給我們提供單子,當作妨礙公務,立即拿下。
在王立軍時期,公安獨大,王甚至能決定判決結果。2011年1月,針對《王天倫涉黑團夥“漏網之魚”王東明受審》的報道,王批示:“要處極刑,否則,向社會怎麽交待?而且如不判死刑,那將是後患無窮!”四個月後,王東明一審被判死刑。
即便是重慶市政府主要領導,對王立軍也頗為忌憚。2010年1月4日,在統籌城鄉戶籍製度工作會上,王稱,市府主要領導向他承諾“立軍,你們什麽時候要我開會,我就什麽時候開,你要我們開多少會,我認為都不過分,要哪些部門參加,任何部門不得講價。”
2012年5月,在公安平聯辦工程會議上,一市府主要領導笑稱,昔日區縣的領導看見王畢恭畢敬,看到他卻嬉皮笑臉,“我知道,他在你們褲腰上都掛了炸彈”。
 
打黑展覽的功能
在多個場合,王立軍都會提到,“熙來書記不是講了嘛,一旦中央領導來了,一旦專家學者來了,得擠幹壓盡。”
楊渝透露,過去三年,凡來渝視察的中央領導,都要到市局參觀打黑展覽,節假日期間,來參觀的退休老領導尤其多。市局宣傳處還得將此作為政治任務,要寫稿。
楊介紹,打黑展覽最初的解說詞是由政治處民警寫成,不過,每當有官員來參觀,王立軍都會隨口發揮,形成新版本,“領導來了他表現欲望特別強,他喜歡戲劇化的東西、高潮迭起。”
楊舉例稱,截至2011年,按內部統計,參觀打黑展覽的省部級幹部共有463名,在王的口中,這個數據達到了600多名。當解說組組長對此表示疑惑後,王怒稱“跟我作對,就是跟市委市政府作對”。有關領導私下做組長的工作,稱王也是副部級幹部,“這兩年,他來回100多次總有吧,加起來不就600多了麽?”
在孫淩看來,王立軍的行事近乎瘋狂。孫稱,2010年12月,一中央領導到重慶市局參觀。有個場景是該領導順著王所指,看打黑展覽資料,後王授意把照片上的背景抹掉,剩下就是領導順著他所指,看向遠方。
警令部民警蔣山(化名)回憶,一退休的中宣部領導參觀過打黑展覽後,王立軍要求在稿中加入該領導讚成打黑的內容,並稱這是領導對他的耳語。類似的還有一退休的原中紀委領導,王要求將“退休老領導的話發揮一下”,最後稿中加入了該領導在任時的講話。
蔣山介紹,後來來渝的不少領導,參觀打黑展覽時都咬緊牙關,既沒表情、也不說話,稿子裏隻好增加領導的肢體語言,如凝神貫注、頻頻點頭等。
“王立軍要出險棋、險招,不走中庸之道。他喜歡綁架別人,自己想說的話要通過別人的口說出來。”蔣稱。
2010年11月,某中央領導在渝考察。新華社關於此事的統發稿全文共1600餘字,關於其肯定打黑的內容共50餘字,《重慶日報》上關於該領導此行的稿子達3700餘字,其中肯定打黑的內容有300餘字。
蔣山稱,這次王立軍照例要求市局寫稿,但特別報道小組以該級別領導的稿子隻有新華社總社可寫,他們以沒資格、怕犯錯誤為由拒寫,惹得王大怒,“公安內網上的新聞,跟新華社有什麽關係?”
最終,這條新聞,市局特別報道小組寫了6000餘字。蔣稱,平常的稿子,王都親自批示,但此稿呈給王後,他沒簽字,後經一副局長拍板,稿子才得以上網。在事後的總結會上,王卻責罵相關人“勝在起點,敗在終點”。
“我們揣測,王對新聞報道的規定肯定有耳聞,所以他不簽字,一旦追究起來也能規避。另一方麵,他又拿這個來捆綁幹部,收放自如。”蔣稱。
蔣山感慨:但是王立軍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更粗的繩索捆死。
2009年12月,得知王立軍欲對自己動手的風聲後,李莊從重慶跑到了成都。2012年2月6日,陷入困境中的王立軍選擇了跟李莊同樣的走避路線,他逃離重慶,潛入了美國駐成都總領事館。
在2012年9月24日的成都中院庭審現場。王立軍被判徇私枉法、叛逃、濫用職權罪和受賄罪四罪並罰,領刑十五年。王當庭表示不上訴。
這是“打黑英雄”王立軍最後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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