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就知道杜鵑,詩詞上,還有家鄉山上春天的一種花朵,很美,語文老師告訴我們是杜鵑花,或者叫映山紅。四十歲時在東京的街頭園林又看見她的盛開,讓我鄉愁。
但真正認識杜鵑是八年前的光景,我陪家人在意大利的托斯卡納度假,聽見很多鳥叫的聲音:“咕咕,咕咕”,突然反應過來是“布穀、布穀”, 是布穀鳥,即杜鵑。我走到庭院,在橡樹上尋覓到她們,從而第一次認識杜鵑。
我是鄉下的孩子,我母親是鄉村民辦教師,現在美國、意大利生活,我去過大半個中國,也去過四十個國家,有的國家我還去過很多次,住過很久,如詩地美麗,如詩地憂傷。
我對生命的熱情換來了生活,也影響了無數歐洲、北美、南美、澳洲、非洲的兒童少年,像無聲的春雨,我喜歡他(她)們叫我Sir、Signore或者Maestro,我總是帶個折疊的軟椅,坐在公園的樹蔭下,一個人享受靜靜的時光,有時我也指導下年輕人打藍球,或者給他(她)們交手。我給他(她)們展現了一種life style,也給他(她)們講述了籃球的定義。
我的侄兒從中國到英國留學,在Brighton附近的一所大學,他挺自豪,大學在世界的排名不錯,離倫敦也很近。他讀了近兩年,我專門去看他,帶他去吃意大利飯,又把他帶進書店,讓他和我一起翻閱畫冊,莫奈、梵高、高更、畢加索,我買了好幾本,又買了四百英鎊的購書卡一起交給他,給他講:“這些畫冊非常精美,在美國都難以買到,你一定要再來,用購書卡買,自己看,再帶回中國去,送給父母、叔叔阿姨、弟弟妹妹。”
他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問他購書卡有沒有用,他說用了,但沒用來買畫冊,買教科書了,他學商業會計。我沒有責怪他,我接觸過數以千計的留學生,習慣了。
他回國工作了,我回去見到他,擁抱他,但沒有太多的話。一家人在一起,他和爺爺、奶奶和父母一輩呆在一起聊天,談養生、飲食和我不明白的醫學術語。我參與不進去,就離開他們,他高大英俊,才二十多歲,我很疼愛他,我希望他陪我到家鄉的文君公園喝喝茶,聊一點文學和哲學,他是語文教師的兒子和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