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1日當天做完大腸鏡回到家裏,二嫂一直處於震驚之中。我老人家倒還好,相當平靜,甚至有心思跑到文學城上發了一篇牛皮哄哄的博客。
二嫂不放心,時不時的查問:“你怎麽樣?”
回答千篇一律:“我還好。”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令她信服。“你可能還處於震驚當中,腦子裏是空白的,還沒有好好想這個問題,這都是正常的反應。” 她宣布。
看見我上樓開始在電腦上敲字,就跟上來看,“你在做什麽呀?”
”哎!沒什麽,我寫個博客,你別看,下去吧!” 我的博客目前對她保密。
到了晚上睡覺時,這個消息對我心理的影響還是顯現了的出來,在稍稍迷糊了一會兒後,我就再也睡不著了。思緒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漲上來,拍擊著我; 又像是風箏,一時如斷了線,越飛越遠,一時忽而又連回來,被需要麵對的現實緊緊牽扯。癌症像個巨大的陰影,忽遠忽近,問題是到底有多遠?到底有多近?還給我剩下了多久?我走之後能給妻兒留下什麽?她們的生活該如何安排?我需要工作到最後一刻嗎?應該是,我們還有大筆的房貸,我應該盡量把它們多還掉一些。家人親朋那裏怎麽辦?告不告訴他們?什麽時候告訴他們?孩子們呢? 有一點是肯定的,堅決不能讓我父母等幾位老人家知道,今年父親88,母親80,我應該能堅持到他們走,不住在一起,瞞住應該不難,……
實在想得累了,覺得該換換腦子,於是偷偷打開kindle book, 用被子遮住,繼續讀王鼎鈞的回憶錄。王鼎鈞那不同以往的曆史視角讓我漸漸地擺脫現實,回到七八十年前的崢嶸歲月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把回憶錄第二部“怒目少年”餘下的部分讀完了。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像以往失眠時那樣,讀一兩個小時書,讀累了就可以睡了。結果發現不行,根本沒有睡意。於是幹脆接著讀第三部,那是更加跌宕起伏的“關山奪路”。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二嫂感覺得到,在一段段睡眠的間隙時不時地拍拍我或拉拉我的手。到淩晨五點,我感覺到她已經醒了,就把她摟過來。
“你怎麽樣?” 她問,
“我還好,就是睡了一小覺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吵著你了吧?”
“沒有。”
按照以往的經驗,我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我睡不好時動來動去或者偷偷讀書多數時候都會對她有幹擾,也常常惹她不快,所以我有時半夜會溜到客房去睡覺。可我今天感覺不一樣,我告訴她:
“就算吵著你了你也得多擔待,我不想睡到其他房間去,我就想睡在你身邊。” 她抱得我更緊了些。
黑夜中的靜默似乎比白天的更有質感,我們感受著。過了一會兒,靜默被一句話打斷,“對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了。” 一滴淚滑下,滴到了我的肩上。
在獨自失眠的靜夜裏,死亡的感覺可以被大大拉近,變得更可觸摸。於是那時不時伸過來的手就感覺更加溫暖,能撫慰到你的心底。我切身地體驗到了大學同學小沈的那句話,“其實人到了最後,什麽都不需要,就是需要你的陪伴。你隻需要坐在他旁邊,拉著他的手,就算什麽話都不說,就能給人巨大的安慰。” 小沈的父親幾年前因肺癌過世了,但幾年過去了,她仍然無法完全擺脫悲傷和內疚。於是她申請成為了一名致力於臨終關懷的誌願者,真是善莫大焉。我告訴她亞隆的書上說:我們之所以那麽難接受父母的逝去,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在我們的潛意識裏,父母是攔在我們和死亡之間的一道屏障。她深以為然。最後,我希望讀到這篇博文的人都能記住,當那一天來臨,你慈愛的尊長或親人即將遠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多地陪伴他,盡可能的靠近他,拉著他的手,撫著他的肩,這樣當他離開時,定會心懷寬慰和平靜。
謝謝你能寫出自己的的心路曆程,真的不容易。
我的觀點是:癌也是一種慢性,提示生活方式中有些對自己身體不適合,免疫係統出了問題。除了醫院提供的正規療法外,自己也要尋求怎樣調整生活方式和節奏。
再次祝福你
根據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宜做激烈的運動,可以慢慢鍛煉深呼吸配合冥想,在油管上有很多視頻,可以跟著練習。深呼吸是運動,冥想可以讓人放鬆。
然後你就康複了!因為你有一顆大的心髒,因為我們喜歡讀你的文字!
腸癌治愈率很高,你是學醫的 ,又有很好的心態,你一定能打個勝仗。給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