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微信公眾號《微黑板報》
日本四國德島縣有一個叫“名頃”的村莊。這個村莊隻有30多個居民,卻有300多個和真人一樣大小,長相各異的稻草人,所以被稱為稻草村。
稻草人村四麵環山,山上蒼鬆雪柏,附近有一個水庫。它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美中不足的是,零出生率,最後一個孩子出生在18年前;人口老齡化,年紀最小的55歲;2012最後一屆6年級學生畢業後,小學校關了門。整個村莊人煙稀少,死氣沉沉。
可是,今年秋天的一個星期六,村裏生機盎然,人氣爆棚。小學校開門上課了,操場上在開運動會,遊客們從世界各地蜂擁而至,村前村後,鄰裏街坊站滿了稻草人。這天村裏人在慶祝《稻草人節》。
40多個稻草人在小學校,其餘的分散在村裏的各個角落。他們神態自若,各忙各的:幾個坐在操場上的觀眾台上觀看;幾個站在田徑跑道上準備起跑:幾個在打秋千;幾個在玩球;一個坐在學校樓梯上休息;幾個坐在教室裏上課;一個父親拉著一輛坐著孩子的車;一家人坐在房子的前麵觀景;幾個在地裏幹活;一個在水庫邊上釣魚;幾個在車站等公交車。
稻草人村裏,居民和稻草人的比例是1:10。人們好奇,這麽好的地方,人都到哪裏去啦?
稻草人村地處偏僻,人口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有300多人。
上一世紀50、60年代,村裏很熱鬧:有來伐木的,有來修路的,還有來挖水庫造水力發電廠的。可完工後,人都陸陸續續地走了。
這裏生活不方便。去最近的超市或者醫院,要開1個半小時,大山裏的路拐彎抹角,又彎又窄。
這裏也沒有工作機會。6英裏外有一家小旅館和一個小賣部。這是袓上的產業,已經三代相傳了。可是三年前關門大吉,遊客越來越少,生意維持不下去了。
附近其他幾個村莊的居民也是同樣的情況,村裏40%的人超過65歲。
幼兒園津貼,醫藥費打折,住房補助,這些措施都吸引不了新居民,也留不住村裏的年輕人。
當地政府把幾個學校並在一起,又花了8百萬美元造了一幢大樓,可是偌大的學校隻有38個學生。
大多數學生到附近鎮上高中,畢業後都去了大城市上大學或者工作。
如果這種趨勢繼續下去,人口將繼續縮減,要不了多久,這些村莊都會消失。
綾野月美女士想改變這個現狀。她今年70歲,是稻草人村裏的居民。
她生在這個村子裏,是四個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她12歲時,父親在大阪的一家食品公司找了一份工作,於是全家一起跟了過去。在大阪,她結婚生子,操持著一家四口的生活。
父親退休後回到了老家,他要照顧兩個老人:繼父和腎功能衰竭的妻子。16年前綾野也回到了老家,父親90歲了,需要照顧。
鄉村的生活愜意清閑。綾野開始擺弄菜園,在前院種了一些豌豆和蘿卜。可是籽剛撒下去,鳥就來了,站在那裏,東啄啄,西刨刨,把籽都挖出來吃了。她急了,這怎麽行,得想個辦法把它們嚇走。於是她做了一個稻草人。這個稻草人放在園子裏,穿著父親的衣服,戴著父親的帽子,表情也像父親,在風裏雨裏吹胡子瞪眼,張牙舞爪。鳥嚇跑了!
她勁道來了,又去做了幾個稻草人:有的在田裏拔草,有的坐在路邊。
沒想到,幾個過路的行人都跑到稻草人那裏去問路。綾野看到後,笑得前俯後仰。
她想念以前村裏興旺的時光,想用稻草人來增加人氣,於是開始大量製作。她把稻草人放在田野上,酒店旁,磨坊裏,水井邊,再現了當年村裏人們進進出出,熱熱鬧鬧的情景。一個淍零的村落,因為稻草人的出現,恢複了生氣。
稻草人是怎樣做成的呢?
她用木頭和線做成骨架子,再用彈性纖維作皮膚,然後往肚子裏麵塞報紙,接著用毛線做頭發,最後給它們穿上衣服,塗上唇膏,再化些妝。一個栩栩如生的稻草人就誕生了。
她隻需3天,就可以製作出一個稻草人。
她的稻草人高低胖瘦和真人一樣大小。它們表情豐富: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有乜斜著眼輕佻挑逗的,有傷心嘴角下撇的,有麵部肌肉鬆弛咧嘴大笑的。它們有名有姓,量身定製。很多都是當年村裏的居民,他們要麽搬走了要麽過世了。
她已經連續7年主辦《稻草人》慶祝活動了,名氣越來越大。
她有時去鄰近的鎮上講課,有時在自己的工作室裏上課。她的工作室設在村裏,是以前的托兒所。
最近有一些女士從60裏外的地方來,她們想知道如何製作生氣發火或者是和藹可親的表情。她親手示範,把眉毛彎成不同的角度,柳眉倒豎表示憤怒,眉頭舒展表示寬慰。她還告訴她們,在眼睛下邊兩腮上麵多縫幾針,顴骨就出來了。在嘴角兩側多縫幾針,皺紋就出來了。她用針線、布條的高度和角度表達出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她接訂單,量身定製。一個醫生在太太癌症去世後,要求她複製兩個和妻子一般大小的“稻草人”,一個放在客廳裏,另一個放在臥室裏。
她車上有一個稻草人,坐在乘客的座位上,那是她奶奶。去超市買菜要開一小時,有奶奶陪著,路上就不寂寞了。
在《稻草人節》的前一天,她在工作室裏做稻草人,布置各種場景,忙得不得了。有幾個大學生誌願者、村裏人和她的妹妹妹夫來幫忙。
她把手臂、頭發縫在稻草人上,然後再給它們穿衣服。她極其仔細,一絲不苟。夜裏下雨。她第二天一清早就起來,檢查每一個稻草人,淋壞的趕緊修?一下。
《稻草人節》慶祝活動開始了!一個村民致開幕詞,“我代表運動會籌備組、全村居民和350個稻草人,向大家表示熱烈的歡迎。”
學校運動會開始時,太陽出來了!村民們把食品攤子推出來了,上麵有炒麵、土豆片和章魚丸。
參加運動會的小孩寥寥無幾,他們有的是從鄰村來的,有的是來村裏看望爺爺奶奶的。
爬河比賽開始了。繩子的兩端分別站著幾個稻草人,它們的手被縫在繩子上。人手不夠,80多歲的老人都上陣了。在田徑場上,幾個稻草人站在跑道上。一個82歲山下老人院裏來的老先生拍拍一個稻草人的臉:“好可愛呀,我真想和你聊聊。”
一個67歲的老太太很感慨,《名頃村》現在成了《稻草人村》,靠稻草人出了名。
另外一個村民附和:“如果這些都是大活人的話,那麽這個村就是幸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