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洋插隊

一介教書匠,酷愛自家鄉;寓居多倫多,桑梓永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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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漢忱故事(第十五章 日記共饗10)

(2017-12-15 16:19:30) 下一個

 何漢忱日記第24卷

為爭取日寫數字而努力

 

公元195875日起(1012日止)

戊戌年519日起(830日止)

 

七月五日,五月十九,星期六,半晴。

感冒仍未全好,頭麵出汗,而心內還有點畏寒。自己應當寫的信,總是推諉,而親鄰來找寫信,便不得不勉力應付,此亦難有之苦中也。

七月六日,五月廿,星期(日),陰,雨。

上午雨下的很大,溝口窪地已積水不少,嶺地已下透,秋禾得此一場透雨,大有豐收之望。

七月七日,五月廿一,星期一,晴。

與福信。小暑。

近兩年把花鏡丟開,尚可看書寫字,似乎目力轉強。然而不斷流淚,且畏光亮,有時想到外麵透透空氣,既因兩腿無力,又因太陽光烈而終止。內部多病,未暇顧及治眼也。

七月八日,五月廿二,星期二,晴。

珍來。

月珍說,上月29號接先誌自太原的信,何至今不向家寫信也?

七月九日,五月廿三,星期三,晴。

近來日夜吐痰很多,疑係每晨喝一點煉乳,其中白糖太多所致,自今日起停用,看如何。楊報家的奶羊乳上生病,不能出奶,我每日失卻這點營養,生活頗幹枯也。

七月十日,五月廿四,星期四,陰,雨。

守臣奶。

守家今天送約半瓶奶,他家喂得雖不是純奶羊,味亦不錯,如能按日照送,也很好。

七月十一,五月廿五,星期五,晴。

蘭、福來信。

今日接到兩封信,傷心與焦慮交逼而來,如不達觀,更入苦海也。“事大如天醉亦休”,惜我不能醉飲耳!

七月十二,五月廿六,星期六,晴。

(佛)緣赴站街。

喘雖好些,而痰又加多,夜間僅睡一二時,醒後便不能入睡,安眠片買不到,頗討急(鞏縣急躁的方言表達)。

七月十三,五月廿七,星期(日),陰。

午雨。

白天向躺椅上一靠就睡著,但胸前不蓋點衣物最易受涼,故時刻須留意。夜間睡時較少,或因白天睡時較多之故。

七月十四,五月廿八,星期一,半晴。

晚雨。

聽說嶺上(棉)花地草長得很深,秋禾與紅薯尚有未鋤頭遍的,灘地的穀子與玉子(米)亦有未耘苗的,場上麥子僅打頭遍,其餘都堆積在場上,連日陰雨,大半生蛾。此種情形,雖因陰雨耽誤,然調度不得當,與社員們不熱心工作都有很大關係。

七月十五,五月廿九,星期二,陰雨。

陰雨連綿,秋禾不能中耕,半多荒蕪,而場上麥子尚有很多待碾,眼看腐爛,人心很焦急。

七月十六,五月卅,星期三,半晴。

昨夜一點多,雷聲陣陣,暴雨如注,把我從夢中驚醒。此次大雨,洛河若無堤防,我們的灘地秋禾一定難保,此乃人定勝天之明證。

七月十七,六月一日,星期四,陰雨。

昨夜雨又下得很大,今天白天亦下的不小。洛河水漲,大家忙著護堤,聽說在石灰務的水已出槽。石河這邊雖未出槽,而頭沉地內的積水送不出去,許多小苗快要淹沒,此時還淋漓下著。又聽說和義溝至洛河一條橫堤水亦平槽,正在搶救間。孝義集的商店貨物全部向上挪移,中學千餘名師生具幫同搬運。看這情形,灘地秋禾正在嚴重威脅中,奈何?

七月十八,六月二日,星期五,半晴。

為保護孝白一帶河堤,群眾及中學生昨天日夜在堤工作。因為預防計,將堤普遍加高厚三尺,工作極為緊張。現在河水雖稍降一段,而工作並不因此停止。

七月十九,六月三日,星期六,半晴。

洛水暴漲,沿河一帶灘地多被淹沒,惟孝義白沙一段,河堤尚未突破,刻正搶修,將高與厚各加一公尺(米),日內即可完工。如能保持下來,據說所收秋糧可以維持兩萬人全年的生活費用。

七月廿,六月四日,星期(日),陰。

河水已降低不少,河堤加修已大致告成。如無二次洪水,這一段秋禾可以保持下來。此次發動修堤人數,除孝白兩鄉全體動員外,尚由山川、老井溝、南、北山口、(北)官莊、白河等處調來數千人。

七月廿一,六月初四(五),星期一,晴。

聽說莊頭灣一段河水急流直衝南岸,平地傾陷不少,刻距新堤不遠。如再有洪水到來,堤雖厚重,而根基不固,亦無法保存。昨晚重議在此一段堤外若幹公尺加築護堤一道,以防意外。所以,原有工人今日仍加緊工作雲。

七月廿二,六月初五(六),星期二,晴。

初伏。

美軍在黎巴嫩登陸,英軍在約旦附近登陸,這種侵略行為顯然違犯聯合國憲章。雖經中蘇及其他民主國家正式警告,而美英全然置之不理。國際形勢突然緊張,可怕!

同興來。

七月廿三,六月初六(七),星期三,半晴。

劉同興昨晚十時來,拿幾斤裏(李)子,味很好。他精神病未痊愈,家中糧食接濟不上,麵目黑瘦,惜我無力幫助,(無)可奈何!

大暑。

七月廿四,六月初七(八),星期四,半陰。

同興走。福、誌來信。

今天本縣在上邊中學操場開全縣幹部會議,聽說到會者一萬五千餘人。除開會外,在短短休息時間,全體分別赴附近地內幫同農民拔草。這種幹勁,自古少有,然而在此生產大躍進時期並不罕見。此次開會,大概還須數日才能結束。

七月廿五,六月初九,星期五,半晴。

雨多地濕,秋禾不能中耕,多半荒蕪,僅用手拔草用工多而收效少,此亦無可,如何者也?

七月廿六,六月初十,星期六,晴。

昨日下午起至今日中午止,中學學生連夜在石河向車站搬運石子,因黃河鐵橋某一根洋灰石柱被洪峰衝壞,急於搶修。現鄭州至新鄉一段暫時用飛機運輸,鐵橋不日即可修成。

七月廿七,六月十一,星期(日),晴。

據廣播,英美不但在亞非地區增兵,而美國複在台灣海峽製造緊張局勢,假使蘇聯邀請五國首長(腦)會議短期不能實現,大局是很危險的。

七月廿八,六月十二,星期一,晴。

近來每天在靠椅上上下午睡約兩個多鍾頭,夜間亦能睡四個多鍾頭,飯吃的也不少,大便亦不甚幹燥,精神似好些。惟每日總得吃麻黃素和氨茶堿片各一粒,還得吃止痰去咳片一粒,然而痰尚未斷吐,但不甚耳。複合維生素第二瓶未吃完,日食三四片不定。

七月廿九,六月十三,星期二,半晴。

窯內濕悶,院內枯(酷)熱。傍晚六點左右,陰雲四合,雷聲不斷,微雨一陣,風隨雨來。外麵雖稍涼爽,而窯內濕熱依然如故。

七月卅,六月十四,星期三,晴。

中午窯內28℃,強將溫度計置院內日光下,不數分鍾後即升最高值:攝氏50度;華氏120度強。此刻本隊男婦在赤日下耕耘者很多,其辛苦可想而知。

七月卅一,六月十五,星期四,晴。

天氣很熱,內人這幾天亦在嶺地拔草,尚能勉強支持,舊病未犯。看這樣子,她的頭暈、嘔吐之病似乎痊愈,家庭中解除我的困難不小。

八月一日,六月十六,星期五,半晴。

中伏。

內人昨天在嶺上拔一天草,下午八時半去磨麵,至夜二點半始磨完,睡時正三點半鍾,不到五點半又起,僅睡一點多鍾,故今天未能去地。

八月二日,六月十七,星期六,陰雨。

昨日下午左足脛下每隔三五分鍾猛痛如錐刺,雖吃止痛片亦不能製止,不得已九點多鍾內人跑到集上衛生所買一點樟腦酒,連擦數次,至夜兩點又吃點止痛片,始睡熟。

八月三日,六月十八,星期(日),晴。

繼福、繼華、殿蘭等的來信均早應回複,然而提筆則心煩意亂,不願重傷腦筋而終止。

八月四日,六月十九,星期一,晴。

本隊不但秋禾多半荒蕪,而菜地應當下種時期草尚很深,無人過問。別的隊除供給本隊自用外,還能賣錢補助隊下零用,而我們隊中連一點青菜也吃不到嘴上,相形之下,未免見絀。這個責任也不難全擱在隊長身上。總而言之,我隊無一個能幹的人。我若不是身體虛弱,喘的厲害,絕不肯坐觀。

八月五日,六月廿,星期二,晴。

與福信。

勉強與繼福回信,並把先誌最近來信寄去,但家鄉的信不好回答,因非空言所能安慰也。

八月六日,六月廿一,星期三,晴。

正在中伏,這幾天並不太熱,住窯內僅26℃,大概因雨多地已濕透,所以暑熱不易蒸發之故。

八月七日,六月廿二,星期四,晴。

內人晚上去磨麵,有人說明天食堂開火(夥),戶家用不著麵,故卸。

八月八日,六月廿三,星期五,晴。

立秋。

食堂明日開夥,戶家糧食統的交(繳)出,不得隱藏顆粒,否則查出以即違抗政策論。

交120.6(斤)麥。

八月九日,六月廿四,星期六,晴。

食堂雖已成立,而糧食手續未交清者暫時尚未加入。我家標準糧雖已交清,鄉政府認為我年老多病,特別關照,在食堂未設備完善以前,仍可在家吃飯。現在凡百事業皆突飛猛進,而我無絲毫補助之力,地方上對我如此照顧,誠使我既感且愧也。

八月十日,六月廿五,星期(日),陰,風。

午後變陰,有風,氣候轉涼,窯內25℃。

八月十一,六月廿六,星期一,陰,雨。

與(先)誌寫信。

人總是為軀殼打算,因性靈能否永生不減,此時尚未確切證明也。

八月十二,六月廿七,星期二,半晴。

福來信。

昨天雨下的不小,至今天早晨始停。午後男婦全往地內拔草,日內即可拔完頭遍也。

八月十三,六月廿八,星期三,晴。

中學放假,九月23入學。

食堂飯票尚未印成,暫按人口分配,早晚麵葉或麵條,午蒸饃,大約三餐每人一斤糧食,另外有菜。勞力壯年不足,老幼則有餘,兩相平均,大都從容夠用。

八月十四,六月廿九,星期四,陰。

末伏將盡,天氣轉涼,窯內23℃。我白天已穿夾衣,夜間要蓋薄綿被,而左足尤其畏寒。今日脛上包裹絨衣布袋,不然受涼不但腫並要發痛的。

八月十五,七月初一,星期五,半晴。

鳳(珍)來。

牙齒不好,生桃咬不動,蒸或煮熟了吃很好。惜本地出產不多,且為期很短,縱多亦無法保存。在此地想吃水果,雖經濟寬裕也難。

八月十六,七月初二,星期六,陰。

打針。

昨晚九時又發喘,不得已打針,始輕鬆些。人說吃秋南瓜犯病,晚飯確是吃點,或即因此之故。

八月十七,七月初三,星期(日),陰。

緣等入夥。

緣、純、璞今天搭食堂的夥,現在每日三餐,每人合14兩麵(當時的衡量是一斤十六兩,折合現在的0.875市斤,公製合437.5克),與緣等三人平均標準糧數無大出入。湯則有餘,饃則微感不足耳。

八月十八,七月初四,星期一,陰。

夜雨。報送羊奶。

昨晚臨睡時為寫大字報,與內人及緣生氣。雖是由我脾氣發燥,亦因他們不懂事理。今天上午雙進來,我述及此事,內人仍拿著不是當理講,一句不肯相讓。不曉理的人非有壓製的力量是不易改悔的。

八月十九,七月初五,星期二,陰。

近幾天飯量稍增,每頓約合四兩多饃,一碗多麵湯,而兩腿總是無力,故未出大門。

八月廿,七月六日,星期三,陰。

不知那(哪)一天忘了寫日記,今日廿一了,還當做廿,隻好寫這幾個字,以補充之。

八月廿一,七月七日,星期四,陰。

今日食堂開始發給飯票,我家六口人,每日標準糧為五斤半,按九五折成麵為五斤四兩(此數按吾家在本月存隊麥子折麵271.4斤以52天除之所得),今日領到五天飯票為26.4斤,三人每日吃42兩(注:當時斤兩進率是16,即一斤十六兩)。

八月廿二,七月八日,星期五,晴。

白雞下蛋。(鳳)珍來。

今天孝義、白沙合並起來,成為人民公社。內人說,隊長要我再寫一張大字報,我隻好再寫幾句,大意說我希望公社擴張到一縣為單位,那麽人力、物力、財力以及人才集中,我們鞏縣近40萬人團結一致,在黨政的領導下,可以解除小社中的一切困難。

八月廿三,七月九日,星期六,陰。

處暑。

暑期過去了,窯內溫度在20四五度之間,我已穿上夾衣,左足脛上裹上絨袋,否則受涼便痛。

八月廿四,七月十日,星期(日),陰雨。

與紅票。

昨夜兩點打鍾開會,我自夢中驚醒,叫內人起去看看,始知要趕緊打掃清潔,預備天明來人檢查。內人忙到天明,而今天並未人來。

八月廿五,七月十一,星期一,晴。

本隊夏季標準糧每家大概都領到八成(約三個月的),其中有未能按照計劃吃的。現在食堂按四個月存糧食發給飯票,許多家不夠吃的,有的每人每日隻合五七兩者。刻距秋季還有35天,缺糧多的如何能支持到期呢?隊中餘糧戶應為設法才是。

八月廿六,七月十二,星期二,晴。

與住票。

裏溝住(柱)子家娘兒三人,每人每日隻合半斤麵,他們都正在能吃的年齡,這樣如何能支持下去呢!

八月廿七,七月十三,星期三,陰,雨。

入秋多雨,秋禾不能中耕,半多荒蕪,大概是要減收。現在距霜降還有50多天,聽說紅薯每棵已有五六斤重的,看這樣子,每畝產量達萬斤以上似不成問題。

八月廿八,七月十四,星期四,陰。

與福信。

英人在香港侮辱中華學校教師、學生及新聞記者,美軍在新加坡登陸,蔣匪軍的飛機、兵艦在沿海一帶騷擾,人民渴望和平,帝國主義者偏愛製造亂局,何也?

八月廿九,七月十五,星期五,晴。

秋季多雨,雖不利於灘地,而嶺地卻很得力。鞏縣灘地少,嶺上的秋禾都長的很好,豐收確有把握,尤其是紅薯,每畝有萬斤以上之希望。

八月卅,七月十六,星期六,晴。

今年夏季四個月的標準糧已發十分之八,今早忽然公布下餘的兩成,因社欠繳公糧停止補發。刻距接補還有一個月,社員們大半糧食已經吃完,這三十天的生活如何維持,仍須公社想法。

八月卅一,七月十七,星期(日),晴。

今天領五天飯票17斤。

本溝的缺兩戶由餘糧戶互相撥借,大半已能維持。現在夏季未發的兩成忽然停止補發,有的餘糧戶亦變為缺糧戶。社中又說,有餘糧須交隊中,不得私相借讓。這樣一來,缺糧戶有什麽辦法呢?公社成立總得代為設法。

九月一日,七月十八,星期一,晴。

四人入夥。

食堂由今日起六兩麵一個饃改為五兩四兩麵,一瓢湯改為三兩。由於夏季標準糧突然減發兩成,家中原無存糧戶大都全數用盡,社中為維持社員生活計,仍按各戶情形發給糧票,其所欠之數,大約由秋季應得標準糧中陸續扣除。

九月二日,七月十九,星期二,晴。

(買)煤500斤。

英美一味蠻橫,不肯放棄侵略政策,國際局勢越來越緊張,香港事件亦是導火線之一。

九月三日,七月廿,星期三,晴。

美國又向台灣增兵,布置海防,海陸空軍同時配備,作戰時操演。這種挑釁行為,大有箭在弦上一觸即發之勢。戰,凶事也。我們應如何應付之?

九月四日,七月廿一,星期四,半晴。

家鄉的信,必須要寫,不可再遲延了。

九月五日,七月廿二,星期五,晴。

家信總不願寫,因提起筆來,便心煩意亂,頗覺不安也!

九月六日,七月廿三,星期六,晴。

早晚兩碗湯,中午一個饃,共十一糧麵。有勞力之壯年人深感不足,而缺糧戶尚吃不到此數,奈何?

九月七日,七月廿四,星期(日),晴。

純等赴(站)街。

周總理對於美軍在台灣海峽造成緊張局勢,昨夜在廣播上發表聲明。全國人民對美帝行為極為憤慨,一致要求解放台灣,粉碎侵略者的妄想。

九月八日,七月廿五,星期一,晴。

白露。

解放台灣係中國內政,全世界愛好和平國家一致譴責美帝不應幹涉。而彼則悍然不顧,竟向台灣及沿海島嶼肆行增兵,作戰事的威脅。我們雖枯(酷)愛和平,其如帝國之蠻橫爾。

九月九日,七月廿六,星期二,晴。

聽說本隊灘地秋禾大半荒蕪,較去要年減收很多。果爾,我們秋季標準糧仍要降低,這雖因天時所致,其中亦怪我們人力未能盡到,又誰怨?

九月十日,七月廿七,星期三,晴。

昨晚隊長傳出一個好消息,就是秋季八個月的標準糧每人為350斤。如加以調整,以小孩之有餘補勞力者之不足,即無啼饑之苦,人心皆為之大快。

九月十一,七月廿八,星期四,晴。

本村軍祥、狗娃兩人考入大學,一係工業,一係師範。先誌早報此願望,其乃環境經濟狀況不許可爾。

九月十二,七月廿九,星期五,晴。

飯吃的也不少,兩腿總是無力,在此不冷不熱的初秋時期,大門亦不願出,到秋冬更難出門矣。

昨晚胸中堵悶,想喘,打一針,始好些。

九月十三,八月初一,星期六,陰。

現在農民男婦晝夜忙著深翻土地,為明年豐收奠定基礎。據廣播,這樣試驗田每畝麥子產逾萬斤,稻子產至數萬斤,真是空前未有之奇事奇聞。

佛緣回校工作(複課)。

九月十四,八月初二,星期(日),晴。

與(先)誌寫信。

公社開會,有男隻30歲、女到25歲始準結婚之說,此議若果實行,先誌還須七八年後方能結婚,故寫信叫他請假早日回來把親事辦了才好。

九月十五,八月三日,星期一,陰。

今天日記忘了寫。與先誌的信雖寫起,未送郵。

九月十六,八月四日,星期二,陰。

與(先)誌信。

天氣變陰,住窯內23℃。本院老四,年逾七十,上下午上身赤膊,下身僅穿單褲一條。而我已穿薄棉襖,左足裹上絨帶,午後睡起,猶有冷意,又把大毛巾披在肩上,護住胸前胸後,不然便要受涼。這並不是故意嬌養自己,而身體如斯,奈何?

九月十七,八月五日,星期三,半晴。

美帝對台灣不但不肯撤兵,反而增兵,並對中國作種種侮辱言論,聞之令人發指。時局愈趨惡化,奈何!

九月十八,八月六日,星期四,陰。

現在鋼鐵大躍進時期,本隊男婦有勞動力者大半調往南山一帶開采鐵礦,以應政府號召。

九月十九,八月七日,星期五,晴。

昨夜十時半睡覺,十一點多鍾突然夢魘,內人連叫數聲未醒,她起來搖晃數下,我始清醒過來。假使無人在旁,也許就此長逝。這一因體弱,二因心中堵悶,氣不舒暢之故。

九月廿,八月八日,星期六,晴。

秋高氣爽,寒暖適宜,不趁此時往溝外吸取些新鮮空氣,以解除胸中悶氣,轉眼秋去冬來,涼氣襲人,再想出門恐身體不許可矣。

九月廿一,八月九日,星期(日),晴。

赴站(街)。

美帝的兵艦、飛機屢犯我國的領海與上空,我國八次提出警告,而彼則悍然不顧,直以戰爭威脅強加在我們頭上,雖欲和平而不可得,奈何。

九月廿二,八月十日,星期一,晴。

據中央電台廣播,蘇聯主席克(赫)魯曉夫為台灣局勢緊張與美總統公文一件,而艾申(森)豪威爾竟蠻橫不答,並在文件上寫了五個大字:返回莫斯科。這樣狂妄無禮,殊傷文明國體。

九月廿三,八月十一,星期二,晴。

內人等赴站街。秋分。

內人領小孩們赴站街,佛緣深翻土地早出夜歸,我一人獨處窯中,無人說話,又不願看書,苦悶得很。

九月廿四,八月十二,星期三,晴。

昨天翻地的人到夜裏三點始回,前天男婦都在地內睡的,當此強鄰壓迫我們,後方民眾都鼓足革命精神,爭取食糧鋼鐵增產,支援前線,以期殲滅敵人而後止。

九月廿五,八月十三,星期四,晴。

福、誌來信。

今天下午到溝口坐兩小時,這是麥後的第一次,來回中間各歇一歇,持杖緩緩而行,猶複喘甚。看這樣子,溝口之行,這便是最後一次了。語雲:人不辭路。不過這非我之願也。

九月廿六,八月十四,星期五,晴。

先誌的來信與我的去信是同一天付郵,他能否回來,還須候他下次來信始能確定。

九月廿七,八月十五,星期六,陰。

中秋節。

今日中秋節,社中每人分發約三兩月餅,我六口人領一斤。食堂午飯用南瓜絲炸鹹市(一種油炸食品的方言表達),每人一斤(合麵五兩),因平常少吃油,故大家都覺很香。

九月廿八,八月十六,星期(日),半晴。

昨天吃些南瓜絲鹹市(一種油炸食品的方言表達),晚上胸中堵悶的很,呻吟至十二點,不得已打一針,始漸輕鬆些。

佛緣去嶺上摘(棉)花,至夜兩點始回。(還)有在花地睡的。

九月廿九,八月十七,星期一,陰。

內人赴站(街)。

今日食堂早紅薯小米飯,午蒸饃稀麵湯,晚稠湯,盡量吃飽,不要飯票,實驗本隊每日需糧若幹,就有大概的數目。

九月卅,八月十八,星期二,陰。

據廣播,美蔣的飛機在福建溫州一帶上空與我飛機作戰,竟使用火箭導彈五枚,這種狂妄獸性,甘與世界為敵,當然招最後之慘敗。

十月一日,八月十九,星期三,晴。

今日為人民政府成立九周年國慶節。由於今年糧棉大豐收,人民吃飯穿衣問題得到解決,全國城鄉村鎮,莫不歡欣鼓舞,熱烈慶祝雲。

十月二日,八月廿,星期四,晴。

(佛)緣赴鄭(州)。

自本月一日起,糧食改為供給製,成人每月標準數為52斤,小孩按年歲亦較前提高。以後隻要豐收,吃飯絕無問題。大家都鼓足幹勁,以應號召。

十月三日,八月廿一,星期五,半晴。

灘地玉術術(蜀黍)已經收割,因麥季雨多,未能及時中耕,減收不少。然沿洛河的灘地全都淹沒,所餘孝白一段,雖雲減收,比較往年亦不少打,說之豐收亦無不可。普通一般嶺地,都比往年強。

十月四日,八月廿二,星期六,陰。

吃的也不少,然自早至晚,總是哼哼不止,且不斷吐痰。一因天氣變陰,二因生悶氣所致。

十月五日,八月廿三,星期(日),半晴。

鳴歧來信。

下午在院內坐兩小時,不斷吐痰。起時忽然暈倒,雙進在家,出來將我扶起,攙至窯內,幸無大傷,僅胳膊擦去兩片油皮,不關緊要,不過現時仍覺頭暈耳。

與福信。

十月六日,八月廿四,星期一,晴。

內人服汴(開封)。

體虛已極,動即發喘,一日不如一日,似此豈能久乎?

十月七日,八月廿五,星期二,半晴。

這兩天動即發喘,到院內亦覺為難,因兩腿無力,預防再跌倒也。

翻地工作很緊張。

十月八日,八月廿六,星期三,半晴。

食堂這兩天吃飯不用飯票,盡量吃飽。但早晚兩頓無饃,對於勞力之壯年不大方便。

十月九日,八月廿七,星期四,半晴。

內人回。寒露。

我國防部六號發出告台灣同胞書,僅一星期停止炮擊,希望蔣軍將領徹底覺悟,開和平會議來解決爭端,這真是於山窮水盡時又別開一條生路。他們如不識時務,仍依美帝這座冰山,將來後悔晚矣。

十月十日,八月廿八,星期五,半晴。

停止炮擊金門已經五日,未聞台灣當局派人前來議和,或者認為美帝之冰山可靠,不但能苟延圖存,且夢想隨其爭逐大陸之野心。如因此而引起大戰,人類受禍之慘真不堪想象。吾甚盼當局者認清時局,莫作妄想,為世界造福雲。

十月十一,八月廿九,星期六,半晴。

這兩天本溝男婦晝夜都在灘地掰術(玉米)穗,內人今天領著三個小孩亦在灘地睡的。因急需騰地,搶著種麥故也。

十月十二,八月卅,星期(日),陰,雨。

        停擊金門七日之期已滿,未聞有和平談判之消息,而美帝之飛機、軍艦仍不斷侵犯我國領海、領空,我國防部27次警告,它全不理,時局還(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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