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華文明發展的機遇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選擇的新西蘭抑或新西蘭選擇了我。在我計劃中的《新西蘭風情》係列裏我會陸續向大家介紹一些我和新西蘭互動的故事，也不知道你們將會怎麽想，反正它們一直感動著我，所以我構思著如何讓他們慢慢和大家見麵。前幾天城裏的小喧鬧轉移了我的注意力，隨興寫了三篇短文：一是有關八十年代沒有那麽多物質追求時美好時光的回憶；二是對弱勢群體的解析；三是呼籲文學城內文人的相互寬容和團結。沒想到我關於弱勢群體的第二篇居然連在首頁露麵的機會都沒有，閱讀的人和感興趣的更是寥寥無幾。是話題太敏感？還是城裏的美加移民優越感太強？抑或大家都在忙著過感恩節吧。湊巧的是這幾天關於國內幼兒園，北京大火後硬性移民的負麵新聞不斷，其實他們背後隱示的都是同一個逃避不掉的話題：如何善待我們的弱勢群體。尤其是當前中國經濟實力日漸上升，當中華文明的發展麵臨挑戰的同時，我也看到一些希望，反省後的希望，就積極地權且當作大中華文明發展的機遇吧。

等級社會的特色就是金字塔結構中少數人的利益積累來源於底部多數人利益的犧牲。為實現他們利益最大化，他們要拚命地往上爬，往金字塔頂部爬。處於金字塔底部的就是通常大家認為的廣大的弱勢群體, 沒有錯，為了改變命運，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以擺脫生活在底層的掙紮。中國的教育從科舉製到現在的通過高考來選拔人才也是在推波助瀾。教育的目的應該是讓人有良心有良知為人類共同事業做力所能及的奉獻，而不是僅僅教人如何應對考試，琢磨別人的思維往上爬，謀取個人私利。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後開始搖身一變會跟強權站邊，不知不覺中加入對其他弱勢群體的盤剝。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任何個人在一個強大的組織和政權麵前也可以是渺小的無力的，不管你處在金字塔的哪個階層。哪天你狐假虎威幫助他們搖旗呐喊，不知某一天你也許會被他們拋棄，被落井下石。因此，我們其實都是弱勢群體中的一員，法律上應該人人平等，善待他們就是保護自己。在一個等級社會裏，善待弱勢群體很難做到。在講究人人平等的民主法治國家，尊重並平等善待弱勢群體的意識一般較深入民心，它幾乎滲透到每個公民的日常生活和各級政府機構的製度政策中。在新西蘭，任何人如果認為政府跟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政策或裁定不公平不合法或不符合事實，你都可以要求司法部門進行重新審核（Judicial Review）以保護自己作為弱勢群體的利益。因為任何權力都有可能被濫用，作為弱勢群體的我們不應該成為權力泛濫的犧牲品。

我對弱勢群體的認識和態度可能與我的個人經曆有關。因為母親是知青, 早年下放為鄉村教師時，認識了當地學中醫的父親便從此紮根農村近30年。母親年年是鄉裏的特級教師, 但回到城市確一直是她的追求。可惜戶口成了她一生的夢魘，以至於她的願望到她退休時才得以實現。父親也命運多舛，他7歲時父母雙親因想不通讓自己的公司國有化而拒絕交出產權一夜之間便了無音信，人間消失。父親非常不願意談起這段往事，也很少提起他孤身一人在上海街頭流浪的日子。族裏人念著舊日的鄉情，托人將我父親從上海帶回老家。那時我父親剛滿14歲，因聰明伶俐又兼見過些世麵被安排師從一老中醫學習懸壺杏林之計。雖然父母的職業在當地非常受人尊重，但他們一直積極地想方設法送我們兄弟四人上城讀書，不希望我們在農村長治久安。父母對我們的讀書非常上心，應該說是很嚴厲，尤其是我們小時候。記得上小學時就每人每天要寫一幅大字，背誦一頁四言成語。由於很小就遊走在城鄉之間，我們對中國的城鄉差距感覺特別深。後來大家去大城市讀大學，又發現另外一種實實在在的陌生，冷漠和歧視。等級社會特有的地域歧視，職業歧視，階級歧視甚至男女歧視幾乎無所不在，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來。明明是宣揚人人平等的社會，為什麽現實卻是如此殘酷？大家好像對很多事情熟視無睹，無動於衷甚至竭力維護。直到現在我相信都沒什麽大的進步，有的更多的是照舊的粉飾太平，掩蓋真相和回避問題實質之所在。北京什麽菜奇葩市長竟然無視貧民疾苦和公民的基本尊嚴和權利，冒天下之大不韙，強行驅逐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如果這是事實，至少受影響的每個人應該給與充足的時間和足夠的經濟補償來遷徙；如果這是謠言，政府應該有足夠的信心和能力去澄清和公開真相，增加執政的透明度和公信力，終究流言止於智者。

直至來到新西蘭學習了解到西方的法律才知道人的基本權利有多重要, 尤其是麵對任何的機構組織和政權的時候， 它們包括了言論, 行動, 宗教等自由和免於饑餓和貧困免於政治迫害的權利。關於行動的自由一般人不以為然或認識不清，因為我們從小就習慣於在一個地方成長，學習工作再漸漸老去；或服從組織國家的分配發揮螺絲釘的精神為集體為國家做貢獻。直到改革開放後，南和北東和西的差距擴大，人事製度放鬆，大家開始流動南遷東徙。然而戶口製度一直困惱著很多人，它直接影響你的生活質量，社會地位甚至你小孩的教育醫療和其它福利，人為地製造了大批的沒有當地戶口的弱勢群體。大家如果還記得史泰龍電影第一滴血的話，就一定想起主人公蘭博與警察的最初衝突：僅僅因為是陌生無業人員，他被勒令離開那個他曾經的戰友生活過的小鎮。再想想什麽是kidnapping，其實就是非法限製他人行動自由，在西方法律裏它性質很嚴重。在新西蘭，據說曾有華人兄弟四個在家打麻將，巧遇上門行竊的最倒黴之一的小偷。大家二話不說先綁了再報警。大義凜然為民除害的兄弟四人萬萬沒想到小偷後來居然沒事，自己卻被警察以綁架罪先告到法庭上。

自先秦遺留到今的戶口製度可謂是中國最大特色。它嚴重限製人的行動自由，不僅束縛國民學習交流的機會，而且大大地增加地域的歧視和城鄉的差異。雖便於政府分割管理（其實中央與地方還是矛盾重重，所謂曆史課本裏老是提到的地方藩政地方割據）但製造太多的不平等，最終也導致了觀念思想上的守舊和經濟上的落後。伴隨著北京上海等大都市的戶口重新吃香起來且行情日益看漲，不知不覺中大家竟再次成為了等級製度的受益者和堅實維護者。當初90年畢業僅有的三個全國分配名額讓我去上海浦東的國家海洋局東海分局，我一口拒絕是我至今不後悔的幾個重要人生選擇之一。當時很多人不理解我的決定（甚至沒告訴家裏人，我當時非常不喜歡上海的地域優越感，又不會說上海話。沒成想現在沒幾個上海人能講上海話了，我反覺得上海話算是文化遺產一定要保護保存），我不無得意地彰顯了一下我那不羈的個性(高考時先後提名要被保送去廣州艦艇學院和石家莊陸軍軍事學院, 我也都一一回絕, 因當時沒人告訴我那是中國現代黃埔, 一心一意想做大偵探, 故隻報考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後陰差陽錯地去了廈門)。為此的代價就是我放棄了曾經酷愛的海洋專業確是有點昂貴。前陣子聽說英明的習主席要痛下決心取消戶口製，割掉這等級製度下專有就象太監那沒用的家夥一樣的殘留很是歡欣鼓舞。真有那麽一天我一定率先讓九泉之下的老母親知道這個消息。

人生而平等盡管作為每個個體有他的不同特性，但至少法律上要被平等對待。尤其是當某個個體或某個弱勢群體的利益和權利受到侵犯時，一個文明寬容強大發達的社會更應該善待並保護他們。否則這樣的國家再強大也不會被承認被尊重更談不上被認同，它反而是對你和我實實在在是個威脅， 因為我們也許不知不覺地會成為它的受害者。每個公民的行動和居住權利同其他基本人權一樣神聖不可侵犯，何況本該更多需要照顧關愛的一些弱勢群體。以上文字為針對這幾天時事而發，真誠希望我大中華文明能保持長久的生命力，兼容現代西方的民主平等自由理念繼續發揚光大。相信東方人的智慧有責任有能力為全人類的生存發展提供新的理論理念基礎和實踐參考模式，那時的中國必定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世界中心。她的文化屆時無需推廣，追慕者就如過江之鯽，條條大路通我中華，寬容的我朝定會虛懷若穀以海納百川之態度歡迎全世界的觀摩學習者。怎麽會再發生菜奇葩式的驅民事件，怎麽會那樣粗暴地對待自己的同祖同胞，兄弟姐妹？如果通過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我們能冷靜地思考，積極地改善而不是一味地回避掩蓋事實真相，我看到的確實是我大中華文明的發展的一個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