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aKaty
小說連載
75 這點事也算犯法
張紫薔這一兩年的確變化很大，她已經是掛在一家大房地產公司下麵的獨立中介人了。盡管看起來還是嬌滴滴的漂亮，語氣裏卻增加了自信。
尤其是說起房子來，就滔滔不絕，一套一套地介紹那些選房子的訣竅和看房子的知識。大概是幹這一行練出來的，說話的腔調幽默裏透著幹練。
肖雨禾開玩笑說：“你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當年那個能幹的中介陳麗珍了。”
張紫薔臉上又是那種羞澀的笑，話卻很自豪：“生活所迫，要生存，不變怎麽行。”
本來約好下午要帶肖雨禾去看房子，出門前，張紫薔接到兒子學校來的電話。老師說，兒子劉驊偷了東西，要送法院處理，讓她立刻去學校。她心裏一陣緊張，趕緊打電話給肖雨禾改了看房時間，自己心急火燎地開車趕往學校。
下午三點多鍾，正好是中小學放學時間，馬路上很多黃色的校車。按照交通規則，校車上的紅燈和十字路口的交通紅燈有一樣的權威。
校車一停下來，車頭上的紅燈就亮了，車身側麵，紅色‘停’的標牌像翅膀一樣張開，兩個方向的車都必須乖乖地停住，一直到孩子們上下車完畢，校車啟動，別的車才可以動。
張紫薔的車停在一輛校車的後麵，她心裏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看著孩子們從校車上慢慢地往下走，有的孩子還打打鬧鬧，邊走邊玩，她心裏越發急躁，好不容易看見孩子們走完了，她已經準備好啟動車了。
又見從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她走到校車側麵等著，一道門開了，一塊平板從校車中部慢慢伸出來，平板上是一台輪椅，一個明顯弱智的孩子坐在上麵。平板緩慢地落下，直到地麵，那個女人走過去把輪椅推到街邊，又對司機揮揮手，平板慢慢縮回車裏，車門關了。
兩個方向的車都已經排成了長龍，可是大家都十分有耐心地等待校車的信號。張紫薔心裏著急，眼見校車側麵那個‘停’的牌子慢慢收攏，她立刻啟動自己的車超過了校車。
沒想到又大又笨的校車竟然跟在她的車後麵，而且大聲鳴喇叭，她本來想不予理睬，可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固執地跟在後麵，而且還越來越急。
無奈，她隻好把車停在路邊。校車停在了她的車後麵，從反光鏡裏她看見一個很胖的女司機從校車上下來了，是個黑人。
那個胖女人幾乎就是個球，很費力地晃悠到張紫薔的車窗邊，用巴掌把車窗拍得啪啪響，示意她搖下玻璃，然後滿臉怒意地大聲說：“太太，校車‘停’的標誌還沒有完全收起來，你就開車超過去了，違法了交通規則。”
張紫薔知道自己理虧，不由得滿臉通紅，趕緊說了一連串的‘對不起’，然後又低聲解釋說自己有急事。
那個黑女人沉著臉說：“不管你有什麽事，都不應該這樣做，‘停’的標誌沒有收完，說明還有孩子在過馬路，你這樣是很危險的。如果今天你撞到了孩子，你還能急嗎？”
看見張紫薔一臉窘迫，她的口氣略有緩和：“今天我就不把你交給警察了，隻是提醒你小心，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說完，不等張紫薔說話，就鴨子一般，一搖一擺地晃回校車去了。
女司機態度粗魯，話卻沒錯，張紫薔心裏憋了一口氣，她無處發泄，氣得幾乎流下眼淚來，可這事的確是自己的錯，怨不著別人。
她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眼看著校車開走了，才啟動自己的車往學校趕。才走了幾分鍾，就聽見後麵警車的尖叫聲，所有的車都趕緊往右邊的車道靠過去，左邊的快車道立刻空出來，給警車讓路。
張紫薔聽見警車開道的尖叫聲越來越近，她急得不顧後麵的車讓不讓她，硬是往右車道裏擠。大半個車身剛剛歪進右邊的車道，兩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就擦著她的車尾部呼嘯而過。看見警車過去了，她鬆了口氣，才慢慢調整車，回到左邊的快車道上。
不知道是什麽倒黴的效應，在進學校的十字路口，紅綠燈又壞了，隻有紅燈在閃。按照交通規則，紅燈閃就是‘停’的標誌，十字路口四個方向的車輪著走，一次隻能走一輛車。守規矩的老美們一板一眼，一輛一輛，慢慢悠悠地排著隊過路口。
張紫薔心裏急得像貓抓一般，可是剛剛才被校車司機教訓了一頓，她不敢再犯錯，心裏對著排在前麵的車直罵：“走啊！磨蹭什麽！”，“笨蛋！該你走了，你還在讓！”
其實不過排了幾分鍾，張紫薔覺得比幾個小時還長，好不容易穿過那個路口，拐進了學校。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兒子的谘詢老師辦公室。
看見兒子劉驊沮喪地站在屋裏，谘詢老師對張紫薔解釋說，劉驊偷了食堂的蛋糕，被學校保安人員當場抓住，開了一張罰單。張紫薔需要按照罰單上的時間，帶兒子去指定的法院。
"少年人法庭？“張紫薔心都抽緊了。
“不是，是當地法庭，嚴重了才去少年人法庭。”老師平靜地回答，一副見慣不驚的表情。
回家的路上，張紫薔氣得臉都青了，嚴厲地責問兒子：“你為什麽要偷蛋糕啊？我們家買不起嗎？你太丟人了！”
劉驊知道自己這次闖禍了，心虛地小聲說：“我不過是和同學們鬧著玩，誰想到他們那麽認真，你不是也吃過超速的罰單，就當是我開車超速了一次吧。”
張紫薔氣地幾乎喊起來：“這能一樣嗎？這要是留在你的高中記錄裏，你上大學都會有影響。” 劉驊自知理虧，低頭不做聲了。
按罰單上指定日期，張紫薔陪著兒子來到法院。大廳裏坐滿了孩子和家長，估計都是孩子犯了類似錯誤。主席台上並沒有法官，隻有幾個人坐在前排，大概是專門處理未成年人問題的法官吧。
時間一到，法庭的大門就關上了。孩子們開始被依次叫名字，到前排的那些人麵前去談話。張紫薔和劉驊坐在後麵等了好久，才聽到一位法官叫劉驊的英文名字，他們趕緊走過去。
打過招呼，法官看了看自己手上紙，抬起頭來，口氣雖然溫和，卻聽起來很嚴厲。他緊緊盯住劉驊的眼睛問：“你叫大衛劉，在上個月二十號偷了學校食堂的蛋糕，對嗎？”
張紫薔正要說話，法官用手勢製止她，繼續問劉驊：“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劉驊被法官犀利的目光逼得低下了頭，滿臉通紅地點點頭：“是。”
法官的口氣還是平和中帶著嚴厲：“你知道這是違反法律的事，你承認錯嗎？”
劉驊又點點頭說：“承認。”
法官和藹地說：“你以後不會再犯了，對嗎？”
劉驊低著頭，小聲回答說：“不會了。”
法官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劉驊的臉，用一種讓人生畏的口氣說：“你既然承認觸犯了法律，就要接受法律的懲罰，你接受嗎？”
劉驊小聲說：“接受。”
法官在那張紙上簽了字，又抬起頭來，直視著劉驊的眼睛，繼續說：“這件事不會記錄在你的高中檔案裏，但是你要接受教訓。你要去上三個小時的法律課，必須要通過，這是對你的教育。還要做十個小時的義工，這是對你的處罰。現在你可以去交法院費了，這張單子是推薦做義工的地方，你們自己去聯係。”說著，從桌上的一疊紙中拿了最上麵一張遞給劉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