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 師弟老錢
?周六下午,老錢果然來了,一進門就憤憤地對餘爭鳴和肖雨禾描述他們昨天被偷盜的過程:“那個車是局長的親戚幫我們預定的,陪著我們跑了兩天。昨天中午吃完飯,從餐館出來,就發現車後備箱被撬了,箱子都不翼而飛。幸虧護照和錢帶在身上,要不然就麻煩了。可箱子裏是采購了幾天的名牌商品,局長還買了幾塊名牌手表,全都丟了。我沒有買表,不過替我老婆買的那些東西,也值好幾千美元,都丟了。”老錢說著,心疼地直歎氣。
餘爭鳴遞給他一杯剛剛衝好的新茶:“停車場沒有攝像鏡頭嗎?可以讓餐館調出錄像來看看。”
老錢接過茶,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沮喪地說:“我們問了,餐館說有攝像鏡頭,可我們那輛車就正好停在鏡頭照不到的死角上。”
肖雨禾也端著茶杯過來,在沙發上坐下,聽見老錢的話,她笑起來:“看來是那個司機在算計你們。他看見你們買名牌表了吧?幾塊表加起來都夠他一年的收入了。不偷你們偷誰?算了,沒有傷害你們人,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舍財免災嘛。”
“唉,美國真可怕。” 老錢沮喪地歎氣。
“美國一點也不可怕,我們住了快二十年了,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周圍的人也沒聽說過。你們自己太招搖,拿著錢往人家槍口上撞,就像送給人家一樣,人家要是不拿,倒是辜負你們的好意了。”餘爭鳴笑著說。
“東西丟了沒法給老婆交代,還有給別人代買的東西,還是要買啊,明天上午我還有半天時間,你帶我去買點東西吧。”老錢搖搖頭歎息著,又從兜裏掏出一張單子遞給餘爭鳴:“這是老婆大人開的條,我連箱子都丟了,隻能在這裏買個箱子,再裝滿了回去。”他指著紙條上說:“你看這個包,老婆再三說一定要買,結果我還沒有找到。明天一定去找找。”
肖雨禾伸手拿過單子:“常常陪國內的朋友買東西,我才認識了這些牌子。這些東西加起來,可不便宜。國內的人就是大方,我們可真是不敢比啊。”
聽到這話,老錢臉色明朗起來。他慢慢喝了幾口茶,“說實話,現在的中國和你們出國前不同了,尤其是北京上海,高樓大廈比你們美國的漂亮多了。我們這次來美國,東西兩岸都走了,感覺機場地鐵都很舊。高速公路兩側什麽都沒有,就是有,也是些鐵皮的房子,要不就是木板房,比我們中國的小縣城都不如,覺得很荒涼。”
似乎在想什麽,過了幾分鍾,老錢慎重地對餘爭鳴說:“我想托你幫個忙。我計劃移民美國,正在辦。因為我那個兒子,學習一般,在國內就沒有考上大學,讀的大專,明年就畢業了,在國內不好找工作,還不如讓他到美國來,隨便讀個什麽碩士算了。不是說美國的學校要容易些嗎。我老婆也一直鬧著要出國。”
“我能怎麽幫你呢?”餘爭鳴有些吃驚。
“手續你不用操心,我找了一家專門幫中國人辦投資移民的公司,在紐約,交了五十萬美元,一家三口的綠卡再有兩個月就差不多了。這些東西寄到國內不方便,我想用你家的地址,把綠卡文件都郵寄到你家,你再轉寄給我。你看行不行?”
“用我家地址是毫無問題。”餘爭鳴爽快地答應說:“五十萬美元可不是一個小數,就買張綠卡?以後怎麽辦?移民到美國?就算是住在休斯頓這種生活便宜的城市,每年也至少要十萬美元才能維持你們在國內的生活水平,如果住東西岸,就更貴了。”
“錢不是問題,隻要拿到綠卡,我老婆就高興。把他們送出來,等我退休了也出來定居。國內現在的政策是,局級以上的幹部不許當裸官,咱級別不夠,沒人管。正好給了我方便。咱也要當幾天美國人了。”老錢非常自信地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
第二天是周日,餘爭鳴帶著老錢去完成購貨任務。因為已經買過一遍了,老錢熟門熟路,車裏很快就堆滿了各種名牌商品,隻有單子上的一個包,之前就沒有買到。
他們拿著款式型號跑了好幾家那個牌子的專賣店,人家都不知道,最後隻好跑了三十幾英裏,到市中心那家專門賣奢飾品的購物中心去找,服務員還是不知道,請問經理,經理看了那個條上的型號,說:“這種款式剛剛上市,隻在亞洲賣,美國還沒有。”
回家提起買包的事,肖雨禾感歎起來:“哇,你們的名牌知識也太厲害了,對那些包的款式了解得這麽詳細。我們生活在美國的人反而不知道。相比之下,我都覺得自己太無知了。”
餘爭鳴在旁邊笑著說:“老錢買東西,一動就掏出一卷現金,把我緊張地趕緊左右看看,生怕被什麽壞人盯上。還是用支票,或者信用卡比較安全些。”
“喔,”老錢說:“關於這個,我還真是要學一下,為移民美國做點準備。我看電影上,你們美國人總是寫支票,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還有“我的家庭醫生”什麽的,你們家也有“家庭律師”“家庭醫生”嗎?那要多少錢啊。”
“所謂的‘家庭醫生’並不是專門為你一家看病的醫生,就是一個普通營業的醫生而已。”餘爭鳴笑著解釋:“隻是我們總是去找這個醫生看病,病曆資料都保存在這個醫生這裏,就是到其他醫生那裏看了病,也把看病的記錄,化驗結果等等轉到這個醫生這裏。所以這個醫生有我全部的病曆,找他看病比較方便而已。”
肖雨禾插嘴道:“‘家庭律師’也是這個概念,像我們剛來美國的時候,找了一個中國律師辦綠卡,後來有些什麽法律問題也找他谘詢一下。人家一天接待好多客戶,可不是專門為誰服務的,再說了,我們之間又沒有任何協議合同,如果我對他不滿意,也可以再找別的醫生,或者別的律師。”
“至於寫支票,在美國,大家不習慣帶很多現金在身上,不能用信用卡的地方,比如來收拾院子的墨西哥人,我就給他一張支票,一次付他三個月剪草費。再說付支票,銀行是有記錄的,如果給了現金,他到時候不認賬怎麽辦。”
幾個月後,老錢果然如願所償地拿到了美國綠卡,他閃電般地在美國西岸買了房子,把妻兒送到了美國,自己在國內當起了單身漢。
2012年春天,早晨一起床,肖雨禾覺得左胸有些痛,她也沒有太認真,覺得請假休息一天就會好。可是轉念一想,既然請了假,就去看看醫生吧。她給自己的家庭醫生打電話,要求約一個今天就可以看病的時間。
接電話的護士一聽是左胸痛,立刻讓醫生聽了電話。印度醫生的聲音很緊張,叫肖雨禾立刻去急救中心,說自己一個小時內也會趕到。肖雨禾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不過檢查一下應該也沒有壞處,就自己開車去了急救中心。
肖雨禾還是第一次走進急救中心。大廳裏麵靜悄悄的,接待的台子後麵有兩個人在聊天。肖雨禾徑直走過去,說明自己的情況。
一聽說是左胸痛,其中一個人高聲叫起來:“有左胸痛的患者,快來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