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aKaty
小說連載
六十八. 隨時可以辭職
回家後，肖雨禾趕緊打聽，終於找到一家駕駛學校，專門給違反交通規則的人開安全駕駛課。八小時的課分三次上，上課時間都在晚上，每隔一周開一次課。她出示了法院給的文件，又交了二十五美元的報名費，算是報了名。
課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如何注意安全。有時老師講課，有時看錄象片，有時甚至是看動畫片。隻是下了班，再開車去駕校上課，搞得肖雨禾很忙很累。
最後一次課結束後，半個小時的“畢業”考試也很容易，考完後並不交卷，而是老師給大家正確答案，要大家改正錯誤。最後將正確答案和十美元現金交給老師，由老師將卷子寄到州政府交通部門去。
十天以後，州政府交通部門頒發的安全課考試通過證書寄到了家裏。肖雨禾拿著這張證書到法院管交通法規的辦公室，交了證書，又在結案書上簽字。
走出法院大門時，她心裏一陣輕鬆，到超市買了些吃的，回到家裏，一邊忙著收拾買來的東西，一邊對剛剛下班的餘爭鳴說：“美國人真是有辦法，這點事兒羅嗦了近三個月，我可是從心裏投降了，以後開車一定要小心。”
“這種持久戰真不希望再來一次。現在我才真懂了，為什麽美國人開車都很守規矩，因為不管犯什麽錯，那怕是一點點，結果都是消耗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和國內那種當場罰款相比，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餘爭鳴心不在焉地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對肖雨禾的話沒有反應。肖雨禾奇怪地看看他：“你怎麽不說話？我就討厭你這個毛病，常常給你說話你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你在公司上班也是這樣對待同事嗎？”
餘爭鳴突然說：“記得我常常提起的副經理格雷格嗎，他今天離開公司，甩手走人了。”
肖雨禾並不在意：“格雷格？就是上次他老婆懷孕，請我們去baby shower （慶祝孩子將要出世的小聚會）的那個經理，他不喜歡你們公司嗎，為什麽要跳槽啊？”
餘爭鳴說：“我也很吃驚。平心而論，他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可能是太強勢了，公司裏很多人不喜歡他。他自己也工作得不開心。前幾天他還和我一起計劃下季度的工作，今天上午開會時和經理吵起來了，他竟然立刻就辭了工作，到辦公室拿上自己的東西就走了。美國真是太自由了，中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肖雨禾把菜放進水池子，一邊洗一邊說：“其實我倒是覺得美國這種方式挺好，老板不喜歡你，就直接解雇你，你不喜歡老板，受不了氣，就辭職走人，少了很多勾心鬥角的彎彎繞，這麽簡單！真痛快。不像我們在國內，換工作那麽難。記得大學裏的陳教授嗎，他是我最佩服的一個人，做學問那麽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可是一輩子受各種冤屈，兒子也被人欺負傻了，空負了一肚子學問，好可憐。我猜他也想離開，可是離得開嗎？”
想起什麽來，她又繼續說：“聽說現在有了私營企業，那些雇傭人員應該可以自己說了算，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發展下去，國營企業沒準也可能會走到這一步吧。”
餘爭鳴還是搖頭，他心裏還沒有從那種即震驚，又感慨的複雜感覺裏恢複過來。
停了一會，他說：“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是被擠走的。我們還沒有綠卡，我的人緣也不錯。不過副經理都可以被擠走，我算老幾。看來我也要時常注意一下工作市場了。萬一有什麽變化，我得心裏有數才行。”
聽到餘爭鳴的話，肖雨禾吃驚地停下正在洗菜的手，她瞪大眼睛看著丈夫，緊張地聲音都變了：“你是說，你的工作也有問題了？”
看肖雨禾那副樣子，餘爭鳴趕緊說：“沒有，我當然沒問題。隻是美國這種說走就走的方式太衝擊我了，可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做‘美國沒有鐵飯碗’。我現在才領教了！”
九九年感恩節前，魏軍一家搬進了新房。也是七十年代末蓋的房子，兩層樓，兩千多平方尺。也在克裏雷克區，離肖雨禾家不過幾分鍾的車程。
新房加新車，趙躍進總算是找到‘中產階級’的感覺了。她無處釋放自己的興奮之情，想出一個注意來，就給朋友們打電話：“為了慶祝我們進入美國中產階級，感恩節又放兩天假，加上周末就是四天了。咱們幾家人一起開車出去玩玩吧。我媽不去，她說汽車坐久了頭暈，願意在家陪明明，讓我們出去放鬆一下。”
楊楓葉說年底審計工作忙，好不容易過節休息幾天，不想動了。肖雨禾和張紫薔欣然同意，於是三家八個人，租了輛麵包車，講好租車費，汽油費，吃飯大家均攤。
感恩節的前一天，大家興高采烈地坐進了租來的豐田麵包車，沿著高爾夫海灣一直向西南開。
張紫薔的情緒也是空前的好，在幫趙躍進買了房子後，她信心大增，又接了趙躍進介紹給她的兩個熟人，還有兩個賣房子的客戶，她覺得自己開始看到了希望，說話又恢複了她以前的俏皮：“明年總統大選，現在就開始辯論了，很熱鬧。你們看了嗎？假如我是美國公民，一定投了戈爾一票。”
“我對政治不感興趣。不過聽老餘說，他們公司的人都打算投布什，說布什家族和美國共和黨是石油工業的後台。布什上台，石油工業的日子就好過了，石油圈裏的人工作就穩定一點。假如我可以投票，我就投一個對工作穩定有好處的人，你為什麽要投戈爾的票啊？”肖雨禾好奇地問。
“我對政治也沒有興趣，隻是看他們吵架，覺得好玩，就像說相聲。再說了，戈爾長的多帥啊！怎麽看都順眼，當然要投他。”張紫薔笑著說。大家被她的毫不掩飾逗得大笑起來了。
趙躍進話最多，說起她的新房子來就滔滔不絕，然後聊起小女兒的趣事，自己忍不住邊說邊笑。笑著說著，她突然停了一下，好像在猶豫什麽，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給你們講個笑話，可是你們都不許笑我喔。”
看看大家期待的眼神，她又笑著說：“告訴你們我‘借’衣服的事吧。那天接到小學麵試的通知，我好高興，可是又擔心沒有能麵試的正裝，來美國這些年，我就沒有買過什麽衣服。一直穿著國內帶來的那些。去商店看了，買一套質量好一點的正裝，要花至少兩三百美元，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這個工作，平時也沒有穿正裝的機會，想來想去我都舍不得。”
“老魏想出了一個不太光明正大的主意，從服裝店“借”衣服。”看見張紫薔和肖雨禾已經開始笑了，她故意正色道：“你們不許笑啊，雖然不大體麵，但也不是老魏的新發明，我也知道有人這樣做，不光是我們，美國人也有這樣做的。”
“我去macy’s挑了一套深藍色西服套裝，好漂亮，三百多美元的那種。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仔細收好了標價牌。麵試那天穿上照照鏡子，覺得我自己整個人都精神了，真的是增加了很多自信。麵試效果很好，很快我就接到了聘書，全靠這套衣服了。我特別小心地把標價牌放回衣服上原來的地方，一點都看不出來。退衣服的時候，別人問都沒問就退了。”
雖然她說了‘不許笑’，她的故事還是把大家逗笑了，都開始說自己來美國以後遇到的糗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