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嘴唇動了動,低下了頭。
漂亮女人看見了她手中的口琴,問:"口琴哪兒來的?"
小女孩指指醜九怪說:"叔叔找到的。"
漂亮女人看了醜九怪一眼,醜九怪低下了頭。漂亮女人厭惡地皺皺眉,過去從
小女孩手上一把抓過口琴,看了一眼,往醜九怪懷裏一扔,對小女孩說:"這不是你
的口琴。" 拉著小女孩就走。
小女孩站著不肯動,說:"是我的,上麵有我的名字。"
漂亮女人勃然大怒,叫道:"你想得病啊!髒死人還要?回去,聽見沒有!?" 小
女孩淚汪汪地望著她泣道:"口琴是我爸爸送給我的,我不能丟掉,爸爸知道了會很
不高興的。" 漂亮女人大怒,一揚手,在她臉上摑了一巴掌。小女孩白嫩的臉上立
即紅紅地印下一個掌印。漂亮女人吼道:"我告訴過你,以後不許再提你那個爸爸。
你那個爸爸已經死了知不知道! "拖著小女孩快步走向樓梯口。小女孩兩步一回頭,
望著醜九怪淚水直流。醜九怪呆呆望著母女倆消失在樓梯口,好久,無力地垂下頭。
這整個下午,他都沒有抬過頭。
第二天上午沒見到醜九怪,鼻青臉腫的順子得意洋洋地說:"他還敢來的話,看
我不打斷他的腿,讓他爬著回去。" 他因為嘴唇破了,說話時不得不歪著嘴,形象
之妙,惹得大家都笑起來。那一整天醜九怪都沒有來。傍晚我聽見一枝花沒頭沒腦
的說了句:"他不會來了。" 語調裏竟有絲遺憾。
" 你說誰?"順子問了聲。
" 關你屁事!"一枝花狠狠瞪他一眼。
第三天早上,我起來得很早。前一天晚上老大叫我去車棚開早工,等早上上班
的人來補車胎。我六點鍾就起床,洗了臉刷了牙就走了。
大約是麻仔他們昨晚瓶子砸得太多,才一到就有人來補胎。我幹這活的時間不
長,手腳算不上麻利,不一會旁邊就等上三輛自行車。現在這麽早就有這麽多車要
補,晚一些上班高峰期到時人會更多。我不由有些心焦,沒想到一枝花來了。她的
動作真快,隻一刻鍾就補好了三輛。不知何故,到了七點高鋒期時修車補胎的人反
而少了。我們閑了下來。我問她為什麽今天來得怎麽早。她說醒得早,沒事就來了。
我問老大呢? 她說睡得象條豬。我裝模作樣歎口氣說老大畢竟老了。一枝花先一愣,
見我神色怪怪的,立刻領會話中含意,笑惱著在我肩上捶了一下,臉緋紅了, 真
是很好看。我情不自禁地說:"你長得真漂亮,怪不得順子天天想你。"
她微偏了頭,顯示出另一種迷人的風情,挑逗性望了我道:"你呢?有沒有天天
想我?”
我臉發熱了,望著她說不
出話來。她嫣然笑了,伸手在我臉上撫摸了一下,說:"你真可愛,象我弟弟一樣,
說起女孩子臉就紅。" 我心想我才和你弟弟不一樣,但沒說出口。她接著說:"你知
道嗎? 在我眼裏整個窩棚裏的人除了你全是豬。他們隻知道想女人,睡女人,偷看
女人洗澡。隻有你還那麽純,畢竟是多讀了幾年書的。"
她的眼光是那樣真誠,我的臉火一樣熱乎,眼睛也不敢同她的目光相接。這是
我一生中第一次聽人說我純,天,我幾時純過? 我忽然擔心起她將來會不會知道我
偷看她洗澡的事來,雖然那次什麽也沒看見。正當我不知如何對應的時侯,又有人
來修車,我趁機起身,她攔住我,讓我休息,她來幹。我說不用,她回頭一笑:"我
把你作乖弟弟看,你也要把我當姐姐。" 我不由怔了,好久,一種受寵若驚的感激
悄然布滿心胸,我下定決心把她作姐姐一樣對待,決不再偷看她洗澡,也決不允許
別人欺負她。
八點左右,順子來了,見我倆有說有笑,有些嫉妒地笑道:"好啊,你們倆個勾搭上
了,看我回去告訴老大。" 萍姐(從這時起,她在我眼中再不是一枝花了)不屑一顧
瞥他一眼不理他。順子討個沒趣,悻悻在我身邊坐下,說:"富哥,萍姐是不是看上
你了。" 我伸手夾住他的下巴,一用力。順子痛得嗷嗷直叫。我說:"順子,
說話要小心。" 順子叫著用手去扳我的手。我加把力,突然他眼瞪直了,我一愣,
手指微鬆,順子緩過勁叫出聲來:"醜九怪又來了。" 我一回頭,遠遠的一個人肩背
著箱子和鐵架,緩慢地蹣珊而來,果然是他。